少年只是雙臂環胸,目不斜視,嗤笑一句,呦,白府主一聊這個就來精神了?
白茅只得作罷。
街道盡頭的那棟樓內,一樓能喝酒,燈火輝煌,亮如白晝,坐滿了準備登山參加招親的。
白茅就花了一顆雪花錢,在酒樓大堂要了個角落位置,叮囑陳仁坐著就是了,別主動惹事,真有誰找上門,就報他的名號,白茅自己則屁顛屁顛跑去遞交賀禮。
山腳牌坊樓下邊,擺了張鋪有大紅綢緞的桌子,有一個管事模樣的錦衣老人,正在高聲唱名,還有個賬房先生負責書寫禮單。
“半斤雷火燒紅杏,一條水脈煉碧丹。天籟窟琵琶夫人,送上仙家雷杏一顆,水丹一枚!”
“羽衣常帶煙霞色,蓑笠垂釣龍潭中。黑龍仙君,到了!紅包一個,雪花錢十八顆。”
那個道號“黑龍仙君”的老者一瞪眼,“嗯?!”
管事立即訕笑道:“報錯了,是八十顆!”
已經提筆寫上十八顆的年輕賬房,抬起頭,滿臉為難神色,被老管事一拍腦袋,“一筆勾銷,再重寫不會么?”
等到那位觀海境的仙君老爺登山遠去,管事還在對那個賬房先生罵罵咧咧,“就會吃魚肚肉么。”
“猿猱道上住妖王,拳腳剛猛世無雙,唐琨唐大宗師,今夜登門道賀,黃金一箱,珠寶兩盒!”
“枯骨翻身作府主,生前本是大清官。楔子嶺清白府,白茅白府主,雪花錢五十顆,古墨……幾錠。”
白茅立即低頭哈腰,搓著手,小聲笑道:“虞管事,這套古墨,是御制的,值點錢。”
管事點點頭,與那年輕賬房提醒道:“給白府主加上‘御制’二字。”
一條好似蚱蜢船的私人符舟,破空而至,轉瞬間就落地,來了個魁梧壯漢,身邊帶著倆婢女,其中一位女子掐訣將那符舟收攏,壯漢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掌借住符舟,再一把推開礙事的白茅,不愧是六境武夫,直接將白茅摔出去兩丈外,他也不與合歡山虞管事廢話,只管帶著兩位婢女徑直登山,要他往外掏錢,就是等公雞下蛋。
老管事欲言又止,想想還是算了,此獠號稱這輩子誰都不服,只佩服那位兩袖清風的北岳魏山君!
見那壯漢摟著倆婆姨,走得遠了,管事才轉頭呸了一聲,什么東西,一洲山君,何等巍峨神靈,也是你這種貨色有資格佩服的?
白茅返回酒樓,發現已經不見了那個背劍少年的身影,苦笑不已,喝過酒,再喊來店伙計結賬,竟然被告知已經付過錢了。
山中神道,趙、虞兩位道侶府君竟是聯袂現身,好像要在山門口這邊親自迎接貴客。
潑墨峰那邊,兩個年輕男子御風飄落在此,一人身穿麻衣,腳踩登山屐,另外一人身穿墨青色蟒服,卻非王朝貴胄身份,而是家族法袍形制便是如此,因為他姓符,來自老龍城,而且他還是可以參與祠堂議事的練氣士,麻衣青年笑言一句,符氣,連累你多跑一趟,趟渾水了。后者搖搖頭,滿臉無所謂,他瞇眼望向遠處,說來就來。
一道璀璨劍光伴隨著一條五彩流螢,轉瞬即至,是一位面容肅穆的道冠少年,抖了抖袖子,將一朵絢爛云霧凝為身上法袍符箓紋路,而那個御劍而來的年輕女子,當她站定時,長劍掠入背后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