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腳卻第一次流露出凝重神色,放緩腳步,通過一件本命物牽引靈氣凝聚在雙眸,使得這位少年劍仙暫時獲得一種望氣術。
金縷原本不甚在意,只是見身邊張雨腳如此屏氣凝神,她才察覺到事情不簡單,立即雙指并攏,默念道訣,再在眼前一抹。
霎時間,她就驚駭發現了那支輕騎的不同尋常。
走在他們身后的撐傘女鬼更是早早停步,稍微壓低油紙傘,以便遮掩更多的身形。
白茅因為同樣是鬼物,所以它能看到陽間練氣士需要各種神通、秘法加持才能瞧見的異象。
古戰場遺址,常有某種披甲英靈,它們因為某個執念,游曳天地間,若是手持兵器,就有那“槍尖流金光,矛端生天火”的奇異景象,也就是某些史書上所謂的“戟鋒有火光,遙望如懸燭”。
只不過這種景象,不是所有鬼物陰靈都能有的,極其稀少,不常見。
正因為罕見,所以才讓人鬼皆忌憚。
背劍少年問道:“這是?”
早已噤若寒蟬的白茅趕緊搖頭,伸手指抵住嘴唇,示意禁言,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出聲,呈口舌之快。
見那少年還要開口,白茅連忙伸手使勁攥住少年的胳膊,什么怪話都能說,但是靠近這撥輕騎之時,一定要慎之又慎!
等到那十數騎迅速消失在前方夜幕中,火光閃耀,一線拉開,漸漸沒入山腳小鎮,白茅才敢喘氣一般,下意識擦了擦根本沒有汗水的額頭。
少年問道:“是合歡山府君麾下嫡系精騎?”
白茅搖搖頭,神色古怪道:“想都別想,合歡山哪有這份治軍本事。”
白茅顯然知道這隊斥候精騎的真實身份,只是絕口不提。
生前死后兩相同,一年春夏與秋冬,全在馬背橫戈行。
白茅岔開話題,故作輕松道:“馬上就要進入小鎮了,你記得跟在我身邊,別亂逛,走岔了,會鬼打墻,看似幾步路的距離,其實十幾里路,瘴氣橫生,白霧茫茫的,彎來繞去,險之又險。”
進入一座張燈結彩的小鎮,主街盡頭,與合歡山的神道銜接,路邊有棟閣樓,樓邊有棵枝繁葉茂的古樹,掛滿紅紙。
鬼蜮之地,陰氣森森,好像月色都是冰涼的。
街道兩邊掛滿了一排排鮮紅燈籠,有不少鋪子都開著門,影影倬倬,只是幾乎沒有聲響傳出。
那撐傘女鬼,似乎對小鎮極為熟稔,她轉過身,與白茅和少年揮手作別,然后走入一條小巷,消失無蹤。
白茅以心聲跟少年介紹兩邊鋪子的大致來歷,如何以及為何不能招惹,只是走到一處,二樓有數位衣裙單薄的嫵媚女子正在招手,白府主便放慢腳步,詢問身邊少年喝不喝花酒,還說這兒沒啥可怕的,買賣公道,她們不吃人,只吃錢,只需兩顆雪花錢就能喝上一壺酒,至于一壺酒喝多久,就得看自家本事了。白府主隨即嘿嘿一笑,倒也算是吃人的,否則怎么能說是英雄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