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泣不成聲,面朝南方,伏地而拜,三拜九叩,與那位老祖宗曹天君磕頭致謝。
湘君將她攙扶起身,“如果程虔攔阻,我可以讓韋師弟和溫仔細留在清靜峰這邊。”
老嫗起身后,多次掩面而泣。
青年笑道:“你們聽說了嗎,桐葉洲今年開春后,出了好些大事。”
韋真人嗤笑一聲。
除了做慣買賣的老龍城幾個大姓家族,寶瓶洲這邊,如今幾乎都不愛打聽桐葉洲的山水人事。
風水輪流轉,昔年桐葉洲山上修士,也是這般看待北邊鄰居寶瓶洲的。
湘君點頭道:“是大事。”
韋真人這才提起一點興趣,“怎么說?”
溫仔細抬起雙手,抖動手腕,微笑道:“第一件大事,是在大淵袁氏王朝的最南邊,出現了一個名為青萍劍宗的嶄新宗門,事先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這青萍劍宗,是那寶瓶洲落魄山的下宗,首任宗主名為崔東山,是一個原本籍籍無名的陌生角色,此人唯一一次公開現身,是咱們那位年輕隱官與他的好友劉羨陽,一起問劍正陽山,期間崔東山有過露面,按照落魄山的祖師堂譜牒,算是陳平安的學生。”
境界高低,是個謎。
湘君笑道:“對落魄山陳先生和青萍劍宗的一宗之主,你都放尊重點。”
照理說,擔任首任下宗宗主,得是玉璞境。之后的繼任者,反而對境界沒有要求,只要宗門內有玉璞境譜牒修士坐鎮山頭即可。
況且青萍劍宗還是一座極其罕見的劍道宗門,是桐葉洲破天荒的事情了,崔東山若真是一位玉璞境劍仙,在那戰事慘烈至極的寶瓶洲,又豈會毫無建樹,不曾立下寸功?就像那陳平安的開山大弟子,化名“鄭錢”的裴錢,她不單單是在中部大瀆戰場,大放異彩,早先在金甲洲中部到北方的幾處戰場,就已經名聲鵲起。
所以這個崔東山,到底是一位玉璞境,還是元嬰境劍仙,眾說紛紜。畢竟以陳平安的文脈身份和他在避暑行宮那邊攢下的戰功,文廟就算為青萍劍宗破例,允許一位非上五境修士擔任宗主,實屬正常,反正在這幾年內,幾個浩然新宗門,都是如此,不算孤例。
溫仔細笑道:“可惜當年祖師不許我下山,沒能去大驪陪都,不然就可以與那個裴錢切磋切磋了。”
韋真人冷笑道:“覺得跟裴錢只有一境之差,就有的打了?那你怎么不干脆找她的師父,找那位陳隱官的麻煩?”
這個師侄,不否認是個習武天才,每逢下山游玩,喜歡與人壓境問拳,最喜歡故意低人一境,再問拳勝之。
溫仔細哈哈笑道:“陳平安比我年長小十歲呢,我要是早投胎十年,如今不說止境武夫,怎么也該有個山巔境瓶頸了。”
湘君說道:“裴錢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空皮囊武夫,她當年的七境和八境,只會比你更扎實。”
溫仔細瞇眼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