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
落魄山,竹樓外的崖畔石桌。
明月當空,像個富貴人家的大玉盤。
一個粉裙女童,和斜挎棉布包裹的黑衣小姑娘,一起賞月,她們聊著好像總也說不完的悄悄話。
今夜的碎嘴零食,不是糕點和瓜子,而是一枝枝映山紅的花瓣,都是右護法今晚獨自巡山的戰利品。
桌邊石凳不矮,暖樹可以雙腳觸底,個頭稍矮幾分的小姑娘,坐著就要靴子懸空了。
小米粒突然趴在桌上,讓暖樹姐姐伸出手,暖樹不明就里,還是伸出手掌,小米粒抬起手掌,輕輕呵了一口氣,再握拳使勁搖晃幾下,最后拍在暖樹姐姐的手上,一本正經道“裴錢說那些飛檐走壁的頂尖高手,可以動輒將一甲子、百年內力傳給別人,我這邊呢,學武不精,但是我這只手,有仙氣哩,暖樹姐姐,送給你,收好收好”
暖樹仍然一頭霧水,還是手掌攥拳,柔聲笑道“收到了。”
小姑娘點點頭,雙臂環胸,側過身,面朝崖外,晃蕩著雙腿,腳后跟一次一次敲打石凳,氣呼呼道“其實呢,原本是打算送給裴錢的,她這么久不回家,那就怪不得我嘍。”
說到這里,小米粒轉頭解釋道“因為裴錢才上了幾天學塾,一早還喜歡翹課,不像暖樹姐姐,你每天都看書,用不著這點我從字帖那邊蹭來的仙氣。”
原來是上次好人山主在桌上,當著小米粒的面,攤開了蘇子和柳七的兩幅字體,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真跡了。
畢竟是自家先生親自與他們討要而來,這要能假,天底下就沒有真了。
當時小米粒就伸手觸碰了兩幅字帖,覺得自己肯定沾了些仙氣的。
夜深了,一個晨起打掃庭院,一個要巡山,就一起返回住處。
她們離開石桌之前,發現竹樓一樓依舊泛著燈光,好人山主還在挑燈看書呢。暖樹豎起手指在嘴邊,小米粒使勁點頭,曉得。
暖樹先將小米粒送到院門口,與暖樹姐姐道了一聲別,小米粒不著急挪步,等到暖樹姐姐走遠了,她才走近門口,雙膝微蹲,就像扎了個馬步,雙手作氣沉丹田模樣,緩緩遞出一掌,掌心貼在大門上,輕喝一聲,便將那沒鎖的院門給“撞開”了,聽著吱呀作響的開門聲,黑衣小姑娘收回手掌,重新挺直腰桿站定,大步跨過門檻,十分滿意,點點頭,按照當年裴錢從武俠演義上邊看來的說法,自己這一掌,怎么都得有個三十年內力了。
右護法回家不栓門,出門也從不鎖門,門鎖都是做做樣子,以前是方便裴錢串門,后來是習慣成自然了。
小米粒到了住處,她住的那間屋子也是書房,搖頭晃腦走到書桌旁,點燃油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呵,雙腳重重踩地
屋內桌凳都是老廚子親手打造,所以顯得小小的。
桌上書籍不多,整齊疊放在一起,多是小時候的裴錢看過,再送給小米粒的。
小米粒歪過頭,摘下那只每天形影不離的心愛棉布挎包,放在桌上,輕輕拍了拍挎包,咧嘴笑道“闊綽”
大驪舊北岳地界,龍泉劍宗,猶夷峰。
劉羨陽正在閉關。
說是閉關,其實就是關上門睡覺,不過卻不是以往那種打瞌睡。
化名余倩月的賒月,很清楚劉羨陽此次閉關不同尋常和輕重利害,她就干脆留在劉羨陽屋外,寸步不離。
反正以她的大道根腳和境界修為,一年半載不合眼都不覺得疲憊。
那個叫李深源的少年,最終還是選擇拜徐小橋為師,在煮海峰那邊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