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陽先前說過,出關之后,要走一趟洪州,除了那邊是古蜀劍仙的聯袂羽化留下仙蛻之地,出產巨木的洪州豫章郡地界,還留下一些傳自遠古的娛神、祭祀傳統。
賒月聽到一陣腳步聲,她轉過頭,一個木訥漢子徒步登山,來到這座猶夷峰,瞧見了那個一年到頭穿棉衣的圓臉姑娘,點點頭,在余倩月這邊,被劉羨陽稱呼為阮鐵匠的男人,還是有笑臉的。
阮邛雙手負后,腳步很輕,到了這邊,也只是以心聲問道“他在閉關”
賒月點點頭,解釋道“這次跟以前不一樣,可能會比較兇險。”
阮邛同樣點點頭,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走這么一趟猶夷峰,不過男人還是用一種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羨陽就是個閑不住的人,以后有勞余姑娘多擔待些。”
賒月想起劉羨陽在閉關之前的那番對話,她微微臉紅,難得有幾分羞赧,不過她就不是那種扭捏的女子,說道“阮先生,我要是真跟劉羨陽結為道侶了,會不會給龍泉劍宗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阮邛搖頭道“不會。”
賒月輕輕嗯了一聲。
阮邛看了眼屋子,才來一小會兒,就轉身離去,似乎想起什么,也沒轉頭,依舊雙手負后,只是腳步放緩些許,說道“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以后羨陽這小子哪里做得不對了,他又是讀過幾天書的,歪理多,你吵架吵不過他,或是他犯倔,死要面子,不肯跟你認錯道歉,就跟我說一聲,我不當宗主了,好歹還是他的師父,罵他幾句總是可以的。”
賒月笑容燦爛,“記住了。”
在賒月的印象中,阮師傅好像就沒有跟誰說過這么多的話。
阮邛剛加快腳步,沒走出幾步,便猶豫了一下,男人停下腳步,說道“按照小鎮那邊的習俗,一般喜酒是要辦兩場的,一場在男子家鄉,一場辦在女子家里,所以到時候一場酒席在槐黃縣城辦,另外一場,余姑娘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們龍泉劍宗這邊擺酒,在猶夷峰之外隨便挑座山頭好了,喝過喜酒,那座山頭就是余姑娘的道場了,就當是我這個長輩的一點心意。至于劉羨陽的伴郎,照規矩,是要跟著新郎官喝兩場酒的,可以幫著羨陽擋擋酒。”
賒月聽到這些,看著那個好像用很大氣力才說出這些家常話的背影,她沒來由有些傷感。
書簡湖,素鱗島,作為島主的田湖君,在那個如今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師弟的青年修士離開后,她還是有些神情恍惚,后怕不已。
宮柳島那邊,乘月色散步的年輕女修周采真,得知眼前那個看似神色和煦的儒衫青年,就是那個惡貫滿盈、臭名昭著的顧璨,尤其是當他用一種很隨意的語氣,說出那句驚世駭俗的言語,新賬舊賬一起算,打死劉老宗主周采真更是被嚇得臉色慘白,直覺告訴她,對方沒有開玩笑,但是對方在自報身份,所說的最后一句話,偏偏是那么一句,我是開玩笑的,你千萬別當真。
顧璨祭出一條符舟,撐船離開宮柳島,作為真境宗祖師堂所在的宮柳島,仙人劉老成與白帝城女修韓俏色,雙方相對而坐。
只是門口那個自稱需要給顧璨賣命一百年的妙齡女子,身形已經消逝不見,完全無視劉老成親手布置的陣法禁制,她出現在了顧璨那條符舟上,看著那個盤腿坐在船頭的儒衫青年,笑道“浩然天下的宗門,比起我家鄉那邊,講究門道就是要多些,亂七八糟的機構,記都記不住。”
顧璨問道“我那師姑,不會一言不合就跟劉宗主打起來吧不是讓你留在那邊勸架嗎,來這邊做什么。”
她嫣然笑道“打起來怎么打,在哪里打”
顧璨淡然道“靈驗,不好笑的笑話,能不說就別說。”
她撇撇嘴,這家伙,到底是偏向韓俏色幾分的。
這個以顧璨身邊婢女自居的蠻荒女修,道號“”。如今化名靈驗,是顧璨前不久幫忙取的,她很滿意。
在蠻荒天下那邊,她叫子午夢。當然同樣是化名,上一個幫忙取名的人,是文海周密。
她從船尾挪步來到船頭,坐在顧璨身邊,腦袋偏向他肩頭,片刻之后,已經悄悄施展了獨門秘術的她便覺得無趣,便重新坐正,瞥了眼顧璨的襠部,她腹誹不已,鐵石心腸嘛,就沒有半點漣漪的綺念。
她在宮柳島那處劉老成作為道場的秘境內,是山下豪閥富貴門戶里常見的丫鬟裝束,此刻卻變成了作女冠裝束,豐姿卓絕。
羅袖輕薄,飄飄如碧云。腰身裊娜,眉眼間風情萬種。
她問道“顧璨,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