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蒿眼角余光發現那個一直咧嘴笑的陳靈均,愈發吃不準了,是根本不清楚“美芹”的分量,是讀書少,心大,還是知道了,也不在乎畢竟這個青衣小童,在這短短幾天之內,帶給荊蒿太多的意外了,但凡是個正常人,好像都得被陳靈均搞迷糊。
陳清流笑瞇瞇道“景清,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有個姓辛的朋友,以后幫你引薦引薦。”
早就脫了靴子盤腿而坐的陳靈均一臉茫然,“啊”
他娘的,我們喝過那么多頓酒,聊了那么多有的沒的,早忘了啊,又不能胡扯說自己記得,你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陳清流抬了抬袖子,雙指并攏,指向桌上的白碗,打暗號一般,笑道“杯,汝來前”
“早這么說不就整明白了嘛。記得,怎么不記得”
陳靈均一拍膝蓋,哈哈大笑起來,朝那個美芹先生豎起大拇指,“辛老哥,酒桌上有一手,是這個”
也就是坐的遠,不然非要拍肩一拍,以表敬意。
辛濟安笑道“喝高了,別當真。”
陳靈均捧腹大笑,抬起一只手,作推門狀,樂不可支,“陳老哥還說了,你這人酒量一般,有次松邊醉倒,以手推松曰去,推了半天”
辛濟安啞然失笑。
結果青衣小童就挨了自家老爺一巴掌。
陳靈均悻悻然,立即收斂笑意,“辛老哥,可不是笑話你,我這個人一喝酒管不住嘴,別介意,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小米粒輕聲提醒道“景清景清,你還沒喝酒呢。”
陳靈均學自家老爺唉了一聲,“你這就不懂了,江湖兒郎,萍水相逢,一見如故,如飲醇酒。”
小米粒不愿意當眾反駁景清什么,只是偷偷皺著兩條疏淡微黃的眉頭,雙手端起白碗,低頭喝茶。
陳靈均曉得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改口,轉過頭伸手擋在嘴邊,小聲說道“小米粒,回頭我幫你找十個謎語。”
小米粒咧嘴一笑,趕緊低頭。
辛濟安看了眼那個只是自顧自喝茶的道士仙尉,再看向陳平安。
陳平安輕輕點頭。
荊蒿長久無言,老修士這輩子參加過數以千計的典禮宴會,真沒碰到過如此兒戲的“酒局”。
桌對面,就是斬龍之人,白登如臨大敵到了極點,直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與一位“人間有蛟龍處斬蛟龍”的仇家,同桌喝茶,這是白登想都不敢想的局面。
而銀鹿,更不清楚,他這個曾經仙簪城的副城主,身邊坐著的道士仙尉,就是那座仙簪城的真正主人,更是那枚遺落人間的道簪主人。
喝過茶,就分成了兩撥人。
陳平安和小米粒,負責帶著辛濟安繞路上山,去祖山集靈峰隨便走走看看,至于陳清流就跟著陳靈均就近上霽色峰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