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絳置若罔聞,只是使勁磕頭。
陸沉搬了條長凳落座,翹起二郎腿,笑道“行了,沒有半點誠意的磕頭,意義何在,真當掛像上邊的老祖宗都是死人嗎”
陸絳還是不聽,只顧著磕頭,大概是為了顯示誠意,她的額頭已經紅腫。
陸沉拍了拍膝蓋,說道“怕了你了,起來吧,不讓你白白磕頭就是了,作為報酬,我會與陸神打聲招呼,以后陸絳這個名字,就從陸氏家譜上邊一筆勾銷了。我數到三,再不起來,我就走了,只當今天沒來這趟。至于想著靠陸絳跟我套近乎,南簪,你小心是在做白日夢,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一,二”
南簪迅速站起身。
陸沉笑問道“本來是不想來這邊的,只是有件事,實在好奇,說說看,那塊本命瓷碎片,被你命令楊花放在哪里了”
南簪不敢有絲毫隱瞞,猶有哭腔,微微顫聲道“回祖陸掌教的話,那塊本命瓷,我已經讓楊花偷偷放在陳平安泥瓶巷祖宅的隔壁了”
“哦”
陸沉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攏嘴,“隔壁,左邊還是右邊”
南簪說道“就在宋睦書房的抽屜里,夾在一本小學書籍之內。”
陸沉好像有些失望,撇撇嘴,站起身,“打道回府,打道回府。”
南簪欲言又止。
陸沉伸出手指,敲了敲眼角,微笑道“南簪,額外送你一句話,別再在心里罵陳平安了,他其實聽得見的,懶得計較罷了。”
南簪頓時如遭雷擊。
這下子她是真慌了。
論記性和隱忍的本事,尤其是記仇,那家伙絕對是讓南簪刮目相看的。
陸沉哈哈笑道“你也真信啊。”
南簪茫然。
陸沉自顧自點頭道“可以相信。”
“不信了有可能吃苦頭,信了就不半點吃虧反而有賺的事情,為何不信。”
陸沉將長條凳踢回原位,“天下學問最難夜航船。”
帶著朱鹿無視墻壁,一路筆直走出去,陸沉雙手籠袖,“貧道倒是對此很不以為然。”
“在我看來,最難是彎腰撿取滿地錢。”
“明明俯拾即是,幾乎沒人肯撿,偏偏不愿揣在自己兜里,這世道,本該人人腰纏萬貫的,處處陸地龍蛇的,何其怪哉。”
“道友,你知道滿地的銅錢,若有寓意,是什么嗎”
朱鹿靈光乍現,臉色也隨之黯然,喃喃低語,“道理。”
“這么說,也沒錯。”
陸沉笑了起來,“你原來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