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句話,深得我心。話雖如此,不過咱們山頭的功勞簿上邊,得給你記過一次,如果總計累積三次,就要被逐出門派了。”
“啊”
“怕什么,你還有一次機會。”
“啊”
“別啊了,你回頭記得告訴先前擔任我們山頭掌律的箜篌一聲,她已經不是門派中人了,其實山頭如今就只剩下咱們倆了,箜篌想要恢復譜牒身份,就得重新慢慢積攢功勞了,任重道遠,讓她再接再厲,大可不必氣餒。”
“”
咱們山頭的門檻這么高,規矩這么重的嗎
我與那個白發童子,好歹是倆飛升境啊。
好好好,如此才對啊,不愧是鐵面無私郭盟主
長命面帶微笑,輕聲問道“竹酒,覺得他們為何管得住嘴和手”
郭竹酒想都不想,伸手指向前邊的秋氣湖,便脫口而出道“此地人心如此湖,有江河過路,水脈相通,來來去去,消息就跟著靈通了,就可以知道外邊的天高地厚,做事情不敢由著性子胡來。真是小地方的,比如一個偏遠郡縣,消息閉塞,跟個水潭差不多,偶爾降雨,都是上邊的朝廷公文,除此之外,就再無外來渠道了,消息不暢,自成天地,不是當作威作福的土皇帝,就是豪強劣紳家的那種傻兒子,說話做事,缺根筋,都不過腦子的,也不能這么說他們,其實都是心里邊計較了后果之后的不計后果的,就像秋氣湖這里,要不是有這么一場議事,沒長見識,看那些男人會不會嘴花花幾句毛手毛腳都有可能吧。”
沛湘愣了愣,不曾想少女劍修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印象中的劍修,都是不太喜歡動腦筋的當然落魄山和青萍劍宗除外。
記憶中,只說郭竹酒這個很晚才來落魄山的小姑娘,她是陳山主的親傳弟子,瞧著就是個不愛說話的,在落魄山那邊,好像總是帶著貂帽少女和白發童子一起成天瞎胡鬧。
至于作為劍修的郭竹酒,她在拜劍臺那邊又是如何光景,會不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沛湘當然不得而知,也不敢隨便探究。
謝狗更是佩服不已,豎起大拇指,“郭盟主,有見地”
陳平安輕聲笑道“不然你們以為當初我把竹酒帶到避暑行宮,一半算是當時我這個不記名師父任人唯親了,一半是郭竹酒憑真本事進去的,如果老大劍仙不點頭,就算我親自舉薦竹酒,也是絕對做不到的事。你們該不會以為避暑行宮是誰想見就能進的吧,門檻很高的,就說我們米大劍仙,僥幸進了避暑行宮,不也是每天幫忙看大門的份,閑得很。竹酒可不一樣,我統計過,竹酒的功勞,雖說比不上那個腦子確實過于聰明了點的林君璧,但竹酒跟玄參他們幾個,無論才智與功勞,至少是同一水準的。”
郭竹酒嘿嘿笑著。
這可就是師父閉著眼睛抬愛自己的弟子嘍,她最多就是比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還有羅真意他們幾個略好幾分。
來到楊柳依依的岸邊,陳平安舉目遠眺,說道“比想象中的人數,要多很多啊。”
按照落魄山這邊最先的估算,福地各方勢力加在一起,差不多是三十位。
哪怕議事成員各自加上心腹和扈從,估計最多五十人。現在看來,落腳湖上各座島嶼的外鄉人,都快兩百了至于岸邊一眼望去,不是路邊地攤就是臨時搭建的酒肆,熱鬧得就像趕集,讓陳平安一下子就想到青靈國旌陽府那邊的早酒習俗,喝了早酒至少半天醉醺醺,走路如行云流水,可是不喝早酒就一天打不起精神,還是喝好。
先前高君作為牽頭人,連同她在內,還有湖山派一眾練氣士紛紛下山,各自手持一封掌門密信,四散而走,聯絡天下。
只說此次受邀的純粹武夫,就必須是六境武夫。只是相對于練氣士和各路神靈,這些武學宗師,仍然顯得有點勢單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