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中土神洲稍有學識的大儒、文人,都開始覺得被稱呼為書法大家,確實是一個不中聽、甚至就是罵人的說法。
既然文以載道,那么文字作為載體,你崔瀺豈能將其視為雕蟲小技
結果崔瀺直接來了一句,你當你是禮圣啊
為此還鬧出過一場文廟官司,當然還是身為文圣的老秀才出面負責搗漿糊了,代替那個胡說八道的學生,給諸位賠個不是。
但是據說,只是據說,老秀才一走出文廟,到了功德林,就使勁拍著首徒的肩膀,說得好,話糙理不糙。
是很多年之后,又“據說”是一場文廟關起門來的議事,老秀才這次是真的火冒三丈了,拍著胸脯說,我從沒覺得我的學生,真就錯了,是因為我是文圣,是一次都沒有,我的學生,從沒說錯,做錯
堂堂文圣,當著文廟教主們和學宮祭酒、司業以及一眾書院山長,一口一句三字經。
我拉著他們又道歉又認錯,那是他們運氣不好,攤上我這么個和稀泥沒原則的、吃了冷豬頭肉就再寫不出好文章的先生
但凡他們有一次錯了,我這個當先生的,就會讓他們親自道歉
那次,一個頭別玉簪的儒衫青年,默默坐在臺階上。
散會之后,老秀才一屁股坐在他旁邊。
青年笑問道先生,吵輸了
老秀才抖了抖袖子,轉頭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似乎覺得不對,趕忙伸長脖子環顧四周,到底心虛,伸出一條腿,用鞋尖一擰。
這才說了一句不能夠
沉默片刻,老秀才感嘆一句,其實吵架從來沒有輸贏的,或者說都是輸。
青年點點頭。
老秀才拍了拍首徒的胳膊,站起身,大笑道走,去功德林,泡杯枸杞茶。崔瀺啊,這枸杞茶,真有你說的那么靈那么好先生咋個發現熹平先生的眼神不太對勁呢
崔瀺笑著說道反正藥書上就是這么說的,想來熹平先生是眼饞吧
老秀才哈哈大笑道那必須啊,枸杞茶也喝不著,像你這樣的學生又上哪兒找去
陳叢喂了幾聲,晃了晃手掌,“常伯,想啥呢”
常伯微笑道“沒什么,想些不值一提的陳年舊事。”
其實老人確實給少年留了點壓箱底的寶貝,其中就有兩方印章,分別刻有“天干物燥小心火燭”跟“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