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瀺當年曾經去過一趟落魄山,當時也就順路去過一趟披云山的林鹿書院了,山君魏檗當然必須主動趕去書院,覲見國師。
崔瀺曾經叮囑過魏檗一件事,以后遇到需要你魏山君,就用“靈澤”二字,但是如果有人勸說你用別的,就聽一句勸,但唯獨不能是那個隔壁鄰居勸你,你就聽勸換了,不用靈澤二字。至于為何,什么事,又是誰,耐心等著便是,以后水落石出,你魏檗自然知曉答案。
魏檗當時如墜云霧,但是內心難免震動,冥冥之中,總覺得這是一件對自己而言、極其關鍵的大事。
崔國師這是未卜先知還是大道推演出來的結果
好像完全猜出魏檗心思的崔國師,臉上略帶幾分譏諷神色,笑言一句,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運氣好比腦子好就是好。
魏山君又能說什么呢,就只當是一句好話聽了。反正被繡虎說成腦子不好,也確實不是什么難聽話嘛。
陳叢輕聲說道“常伯,你說自己生日是五月初五,以前還沒給你過過生日呢,我其實這些年還是攢了些錢的,去縣城那邊請你喝頓好酒唄”
常伯微笑道“不用,我又不愛喝酒。心領了。”
少年嗯了一聲,可是明顯有些失落。
老人說道“再與你說點書上的道理”
陳叢搖搖頭,“困了。”
常伯卻自顧自說道“五言古詩體,多以第三字為關捩。七古和歌行,約是第五字為關捩。那么人之關捩,就在年少立志。”
“看人如翻書,看書即讀人,等你長大之后,也會離開這座道觀,負笈遠游,外出求學。”
“古之立大事功者,大名垂千古者,不惟有超拔之才,亦必有超拔之志。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古來道士書生圣賢,皆從少年立志而起。書上學得幾個道理,不需多,要出遠門,離鄉背井,行萬里路,去驗證這些個道理到底是對,還是錯,或修正,完善,甚至是推翻這些年少時以為天經地義的道理”
老人說到這里,少年聽到這里,輕聲喃喃道“常伯,可是我一點都不想遠游啊,你都老了。”
書上說了,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
可是天大地大,他就只有常伯這么一個親人,就算可以做到書上所謂的游必有方,但是要走那么遠的路,再回來,常伯還在道觀每天燒火做飯、敲鐘打鼓、打掃道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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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少年早就忘記了,在大師兄跟小師弟之間,他們真正意義上的那場分別,不在將來,而在以前,事實上就在他們初次見面之時。
當時老人蹲下身,摸著由一片本命瓷“拼湊”而成的孩子的腦袋,笑容和煦,微笑道“你好,這些年一直忘了自我介紹,其實我不叫常庚,也不是你的什么常伯。這場護道,就到此為止了。你聽不懂這些沒關系,也不用記住今天。別怕,因為我本名崔瀺,是你的大師兄。”
只因為崔瀺來自三教祖師散道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