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素說道“花俏,你到時候就在長社縣城里邊,花錢買個宅子,我有空就去找你。”
作為一座道觀的住持道士,完全可以決定觀內那群常住道人的去留。
不提住持身份,只說正兒八經的授箓道士,與連候補道官都算不上的常住道人,就像衙門里邊的官吏之別,就是云泥之別。
但是簡素覺得沒必要新官上任三把火,道觀保持原貌就好了。她就在那邊潛心讀書修道,他們就繼續混日子,就都別折騰了。
花俏聞言一下子就急眼了,她忙不迭勸說自家小姐,“小姐,沒有我在身邊,也沒個服侍的體己人,這怎么行,絕對不行的再說了,靈境觀里邊,就小姐一個女子,小姐還出落得這么好看,道觀里那幾個憊懶貨,沒啥出息,卻也剛好是血氣方剛的莽撞年紀,天曉得他們一個拎不清會做出什么下作勾當,小姐是修道之人,當然不怕他們幾個犯渾,可是日常起居,終究是不方便的,沐浴,如廁,清洗過晾曬的衣物”
柴御立即點頭附和道“花俏說得有理,畢竟男女有別,最好還是讓讓花俏在靈境觀內掛單修行,給點錢就是了,相信縣衙那邊不會追究這種小事。”
雖說完全不擔心靈境觀內會有競爭對手,可只是一想到那幫愣頭青,直勾勾盯著竹竿上邊晾曬女子衣物的場景,當師兄的柴御,就渾身不自在。
不行,到了那邊,自己必須得讓那幫小地方出身的少年郎,長點見識,讓他們知道何謂仙凡之別。
簡素調侃道“還不得怨你自己,若有正式道官身份,我是可以帶你一起赴任的,當個都講什么的。結果你倒好,打小一翻書就犯困,別人是讀書,你當是拿口水洗書呢,要不是太不開竅,怎么可能連個授箓道牒都沒撈著,至今還是候補道官。你要是肯把種花和習武一半的心思,放在背書上邊,早就考中了。”
靈境觀上任觀主洪淼,就屬于這一類,境界其實早就夠了,就是無法通過最后一道考核,始終沒辦法得到朝廷頒發的正式道牒。
花俏小聲道“實在不行,我就找一家法壇買個私箓道牒算了,小姐你放心,我攢了些家底的,可以自己出錢”
簡素瞪眼道“都是候補道官了,只差一場京城道院的考核而已,豈能功虧一簣,你能不能有點追求事先說好,到了長社縣,你給我繼續老實背書,休想偷懶,每個月我都會檢查你的課業,要是有兩次不過關,你就乖乖回京城,連同太爺爺在內,誰替你求情都沒用”
由某姓法壇來傳授私箓,頒發道牒,在青冥天下屬于“旁門左道”,可這在天下十四州,其實很常見。
再加上歷史上許多山巔修士、大道官,都曾自立門戶,建造法壇,傳下法脈,香火綿延至今。
談藪出身所在,新密郡的郡望談家,就在此列,擁有一座私人法壇。
所以在青冥天下有個可以當真也可以不當真的說法,“寧肯招惹宗門嫡傳,莫去結仇某家法壇”。
只因為無一例外,擁有私人法壇的“祖上”,一定闊過,而且絕對不是一般的“闊綽”,至少是玉璞境道士起步。
某些特立獨行的修士,到了地仙境界,甚至是上五境了,都還只是一位私箓道士。
雖說各家法壇給出的道牒,肯定不會被白玉京所認可,但是白玉京有意無意對此網開一面,也就是說,這些層出不窮的私箓道士,因為名不正言不順,無法擔任各國朝廷的清流官員,無法在各座官辦道觀擔任任何職務,但是出門在外,自稱道士,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只要出示那份道牒,一般在十四州都可以暢通無阻,可要說碰到那些嚴禁私箓、甚至將各家法壇一律視為作亂犯上的某些王朝,這些“來歷不正”的旁門道官,就只能是繞道而行了。
歷史上,最大的那座私箓法壇,就是兗州一脈的米賊
但是此事已經成為青冥天下所有道官的禁忌話題。
花俏苦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