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就不聊私箓一事了。
花俏欲言又止。
柴御翻看那本冊子上邊的大小事務,有條有理,別看蘇乘相貌粗獷,其實她還是很心細如發的。
最近她之所以穿得如此艷紅,實在是她沒辦法的事,因為在鬧市,經常會被問路或是搭訕的路人,招呼一聲“這位壯士”
花俏埋怨道“小姐,這長社縣靈境觀的香火等于沒有香火窮是真窮若非前兩年重新修繕了一遍,咱們這趟過去,都要喝西北風了,就是字面意思的那種一場鵝毛大雪壓塌了好幾間屋舍,還是洪淼求爺爺告奶奶才跟當地豪紳求來的幾筆善款,只說鄰近長社縣的那座隔壁道觀,哪里會這么捉襟見肘,這不去年才擴建了占地好幾畝的靈官殿和道觀講院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要丟”
一般來說,道觀都會有廟產,而且講經和齋醮法會,也會有香火錢捐贈,善男信女一多,道觀根本不會缺錢。一些道觀的住持,名氣稍大,還可以擔任度師,道觀就等于有了自家法裔。但是長社縣的靈境觀,要啥啥沒有,缺啥啥都缺
若是撇開那場洪淼手上修繕不談的話,自從早年間一位善人重修了一番后,靈境觀好像兩三百年便不曾有誰給添過一塊瓦片。
簡素忍俊不禁,笑道“換一個角度說,這座名為靈境的偏遠道觀,當年建造之初,牢固是真牢固,那會兒的土木匠人,肯定沒有偷工減料”
柴御喝著酒,不愧是師妹,心是真大。
簡素說道“這樣不挺好的,不用迎來送往,倒也清凈了。”
她這趟離京,本就是躲清靜來了。
不然以她的家世和修行資質,要說去往那些欽賜山額,供奉皇帝、太后親筆抄錄道經的皇家御制道觀,一步到位,擔任觀主是癡人做夢,補缺都講等顯赫職務,也還是有些難度,但是要說簡素的太爺爺愿意在吏部幫忙運作一番,再加上師門金槨派的錦上添花,讓簡素去往某個大府境內、朝廷敕建道觀任職,謀個不求實權的“清閑美職”,還是毫無門檻的。
柴御想起一事,不知為何,好像如今各國規模較大的道觀,到府一級,好像都在擴建靈官殿,如火如荼。
“雪停了。”
簡素說道“那就繼續趕路,爭取黃昏之前,在長社縣隔壁的許縣那邊找家客棧歇腳,明兒早起,先去許縣的道觀看看,我們再趕路去往靈境觀。”
各地道觀的中軸線之上,建筑相仿,過了山門,就是靈官殿,供奉一幅道祖和三位白玉京掌教掛像的主殿,然后就這么一路延伸出去,不過子孫廟與叢林廟稍有不同,前者在祖師殿內,往往將掌教畫像改為開創自家道觀的“本姓”祖師爺。但是東西兩邊的配殿,諸國道觀,各有不同,往往祭祀供奉不同的道教神靈、仙真,文昌殿,藥王殿,雷部天官,龍王殿,姻緣廟,文武財神廟等,不一而足。
柴御掏出幾只袋子,“師妹,都拿著吧,以后用得著,其中面皮是我與一位出自鴉山的女子武夫討要而來,她有次路過我們師門地界,是我偶然認識的,按照鴉山的輩分算,她的師公,便是那位戚夫人。”
一袋子金葉子,一袋子碎銀子,外加一張做工精良的“面皮”。
在這趟出門之前,師妹這輩子就沒怎么碰過黃白之物。
簡素笑道“金銀,我就收下了,至于這張面皮就算了,又不是江湖武夫,我就這么見不得人嗎”
柴御微笑道“總能少去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花俏嘖嘖稱奇道“戚夫人,止境武夫她可是咱們林師的二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