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天下美景再多,也無非是分成兩派,動若流水靜若山,戚夫人只是坐在那里,曲線玲瓏,峰巒起伏,美不勝收。
面對朱某人的沒話找話,戚夫人只是點點頭,不搭話。
對方廢話再多一點,她就要使出殺手锏了,只需喊這位道士的真名即可。
百年一評的天下十人,由永州仙杖派,住持這份榜單的評選事宜,也有跟風的,但是都無法服眾。至于甲子一次的武評,則由仙杖派的近鄰兵解山負責。其中百年一評的天下十人,前五都好說,之后幾個,以入選修士的道心,也無所謂名次高低,甚至即便是落榜了,歷史上從無任何風波,可往往就在第十人的評選上邊,最容易引起外界爭論,所以仙杖派就用了個取巧的辦法,經常在第十的尾巴上邊,評選出幾個候補人選,人數不等,多則五人,少則兩三個,一般來說,只要這個第十一,有足夠的說服力,山上的口水架就打得小。
結果約莫千年以來,就多出個毫無懸念的“拖油瓶”,這位道士來自汝州。
相傳每次榜單新鮮出爐,道士都會去一趟玄都觀喝酒,一見面就是各說辛苦互訴衷腸。
一個天下第五,一個第十一,而且孫觀主還是天下道門劍仙一脈的魁首,這位道士剛好也是一位劍修。
也就虧得這位大修士好說話,脾氣好,道號茫茫多,本命飛劍名為“斗彩”,是一位劍修卻幾乎從無遞劍事跡的山巔修士,屬于散仙之流的野逸高士,徒弟也收,卻并無開山立派。
但是曾經編撰幾本極有“不務正業”嫌疑的專著,專門闡述渡船與御劍的學術門道,書里邊都是些讓術家之外練氣士滿頭霧水的生僻術語,比如什么小半徑轉彎,大小迎角,中軸線,云層氣流分布流速
修士名字古怪,就叫“朱某人”。
他給自己取的道號極多,不下二十個,當然白玉京那邊不認就是了。閑云野鶴一般的道士,生平喜歡游歷各州,而且不是那種長久不挪窩的常駐,會在一州版圖,待上短則一甲子、多則百年光陰,在當地收取數量不等的嫡傳弟子,先看自己的眼緣,才來看對方的資質。而且他每次都會隱姓埋名,更換道號,每一個嶄新道號,都極為仙氣縹緲。
其實“朱某人”,就只是個自稱,因為他的本名,一直被人喊得不多,以至于如今的年輕修士,都誤以為他就叫這個名字,真實姓名,無從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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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州第一人,是山下武夫林江仙,沒有任何懸念。
早年的天下十人,白玉京三位掌教,就已經占掉了三個名額,而青冥天下卻有十四州,就只能爭奪剩余的七個名額,好巧不巧,平攤下來,剛好就是兩州分一人。
汝州因為有個林師的緣故,使得原本身為汝州山上第一人的朱某人,愈發黯然失色。好在朱某人從不計較這種事,并且不是那種無可奈何的認命,而是他當真不好這點虛名。朱某人是汝州第二大王朝的皇室成員,卻與赤金王朝的開國皇帝和現任君主都是朋友,還是鴉山的不記名客卿,更是與林江仙一見投緣的摯友。恐怕這也是汝州最近兩百年來,如此風平浪靜的一個重要原因。兩個最大的王朝都相安無事,山上山下也是和和氣氣的。
朱某人與林江仙不是一個路數的美男子,這位打架從來沒贏過一場、以“全輸”戰績著稱于世的飛升境大修士,相貌偏陰柔,俊美無雙,一雙丹鳳眸子,好似天生眉目含情。
林江仙青衫身形飄落在演武場邊緣,古艷歌和宋鉞幾乎同時停拳。
林江仙說道“這種問拳沒有任何裨益,練個套路把式而已,接下來古艷歌不必壓境,宋鉞也別藏私了,問拳不是鬧著玩。”
朱某人撫掌笑道“對頭。”
宗師問拳,不說受點傷什么的,但要說打了場架,稍微有點衣衫不整,這里露出一點,那邊無法完全遮掩,總歸是合情合理的。
趙鶴沖和戚夫人就要起身給師父讓出位置,林江仙擺擺手,只是隨意坐在朱某人身邊。
朱某人笑道“林師難得不在鴉山待著。”
林江仙一笑置之。
朱某人自認有兩個最要好的朋友,赤金王朝的林師,青神王朝的雅相,一個是遠親不如近鄰,一個是氣味相投,各領風雅風一千年。
想要取個前人從來不曾用過、又不落俗套的道號,今人是吃了大虧的,其實很難,非常難。
不得不承認一點,白玉京既管得嚴、又管得寬,尤其是還有那個道老二的存在,使得青冥天下的太平歲月,尤其是山下諸國的穩定,別說蠻荒天下,就連浩然天下和西方佛國,都無法跟青冥天下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