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那堆刻有數字的竹籌,分明材質普通,說不得就是劈砍山中青竹而來。
吾洲看著那個略顯拘謹的年輕女帝,微笑道“放心,我給你一句準話就是了,有我在雍州,就沒有誰能找你的麻煩。至于他們敢不敢,我就不作保證了,我只保證他們有來就無回,所以你主祀的普天大醮,肯定不會半途而廢。”
朱璇默默點頭,與對方口頭道謝,完全沒有必要。
吾洲瞥了眼白玉京方向,你余斗既然拒絕那樁買賣,那么白玉京就得付出一點代價了。
吾洲收回視線,望向那個坐在朱璇身邊的中年男人,問道“聽說你也精通此道生前帶兵打仗那會兒,都會事先運籌”
男人笑道“不敢當,只是喜好,并不精通。”
在那魚符王朝的京城私宅內,精研星象和卜卦算籌的男人,在書房內開辟一座隱蔽道場,名為火珠林。
吾洲笑道“曹州狐,聽說你跟靈寶城那座顯靈觀的某位道士,生前曾經同朝為官,于兵法一道,各有高低”
曹州狐說道“兵法造詣不如他高,他才是真正的用兵如神,到了一種化境。”
靈寶城的止戈宮,類似碧云樓的鎮岳宮,地位超然,而止戈宮轄下有三十六道觀,其中放馬觀又管轄眾多道觀,其中有座顯靈觀,聲名不顯,觀主是個年邁容貌的道士,他與道侶在此隱居修行、著兵書,這位道號“藥師”的老人,偶爾外出云游,手持一根出自虢山的靈壽木手杖。卻都不會離開止戈宮地界。
朱璇說道“論軍功,曹先生絲毫不弱于對方。”
身邊男子,曾被視為國之膽魄,拓邊功臣第一人。死后被帝王追贈太尉,謚貞武。
曹州狐與那位以英靈姿態進入白玉京修道的顯靈觀道官,兩位絕代名將,生前齊名,雙方美謚相當,就連死后墓葬規格也一致。
吾洲扯了扯嘴角,略帶譏諷語氣,“那就是一個內戰無敵、一個外戰無敵嘍不愧是國之雙璧。”
各座天下,各朝各代,人間名將不計其數,吾洲之所以知曉對面這位,不在對方功業,只是對方在“年老”時曾有一番自述。
早年吾洲聽了一耳朵,就順帶著記住了此人的名字。
少年十二三,做賊不惜身,亡命之徒,亡賴賊,路上逢人就殺。
十四五為難當賊,稍有見識,見道上有不平事,有所不愜則殺。
弱冠之齡,為將統兵,是為佳賊,臨陣殺敵,身先士卒,見賊殺賊。
為大將,為帥領將,以殺止殺,以殺人劍救世,救亂世百姓于死地。
曹州狐微笑道“陽間百年事,彈指一揮間,功名事業成就有限。何況比起浩然繡虎,蠻荒文海,我們這些所謂領兵打仗的武將,真就都只是功在一時一地的匹夫之勇了。”
其實這次朱璇趕來九峰山,是想要得到吾洲的兩句“準話”,暫時只得到了其中一
,故而朱璇還不愿意就此告辭離去。
吾洲先后察覺到兩處異象,一在汝州鴉山,一在殷州大潮宗。
后者還在吾洲預料中,前者就有點莫名其妙了,金桐道場那位翥州羽客,怎么跟林江仙不對付了
其實吾洲在煉物之外,還擅長術算和觀天。
只要資質足夠好,學什么都很快。旁人羨慕不來。
能夠被她視為道友的青冥修士,屈指可數,其中就有汝州那個道號綠萍的朱某人,此人不務正業,頗為有趣。雙方素未蒙面,但是哪天見了,吾洲愿意主動跟對方聊幾句。
記得曾經遇到一個道號純陽的云游道士,她也愿意高看一眼,甚至在某一刻,心如死水的她,竟然動心了。
可惜有緣無分。
而且冥冥之中,吾洲也察覺到這份心動的不對勁。但是這些年以來,吾洲始終沒能找到蛛絲馬跡,甚至連懷疑的對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