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長命就故意問道“郭竹酒,為何會有這個關于狐國的悲觀看法”
郭竹酒隨口說道“我不是對狐國和沛湘感到悲觀,是不看好人心,不看好狐國那股積重難返的風氣習俗。”
大概是當年在避暑行宮被師父影響很大,比如講理不舉例等于空口白牙耍流氓,郭竹酒略作思量,就給長命舉了個例子。
當年在避暑行宮,大家某次難得忙里偷閑,下棋一道先手無敵的師父,只在棋盤下出三十幾手,玄參曹袞幾個麾下大將,就認定林君璧這個投靠愁苗那邊的叛徒必輸無疑了,至于審時度勢、良禽擇木而棲的顧見龍和王忻水,也開始吵吵嚷嚷著趕緊下一局,讓林君璧要點臉,別浪費咱們隱官大人的寶貴光陰
在歸攏棋子期間,師父給他們提出了一個小問題,“假設有甲乙丙三人,從高到低,階級森嚴。作為乙,是希望甲對自己具平等觀,代價就是乙必須對丙同樣具平等觀,還是希望甲在自己這邊維持威嚴,喜怒無常,然后任由乙在丙這邊胡作非為,甲也不去管。”
林君璧率先給出答案,“當然是后者,因為這就是人性。”
放在這里,落魄山就是那個甲,狐國是乙,福地天下是丙。
郭竹酒淡然道“我師父對狐國作平等觀,以禮待之,如今狐國這里那里做差了,以后是要還債的。”
謝狗揉了揉貂帽,贊嘆道“好個恩威并施,教化敲打兼備,王霸之道”
郭竹酒趴在欄桿上,都懶得看那大木觀內的動靜,只是眺望遠方,眼睛里藏著細細碎碎的心思,嗓音柔柔,勸說道“拍馬屁非你所長,這是箜篌的長項,這就叫各人有各命,你好好練劍就是了,唾手可得的十四境劍修呢,萬年以來,有幾人敢說一定二字。”
謝狗一邊伸長脖子望向那座道觀,一邊豎耳聆聽郭盟主教誨,點著頭,嗯嗯嗯。
長命繼續問道“你覺得魏良與他的道侶解角,在議事之前,主動走到山主跟前,是不是禮數使然”
郭竹酒笑呵呵道“禮數是禮數,風波也是風波,都是魏良故意為之,畢竟是當過一國皇帝的人,老謀深算,算準了我師父的性格,還有那條湖蛟的脾氣。師父呢,好說話,便順水推舟了,一半是幫忙魏良教訓那頭以后肯定會胡作非為的湖蛟,讓她不要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半是答應了魏良見機不妙便想著置身事外的請求,因為魏良肯定算準了這場議事,他們這一方,不會有任何好果子吃。”
長命笑道“怎就注定沒有好果子吃了,我們山主是奔著有商有量好好議事去的。”
郭竹酒說道“魏良知道我師父的性格,更知道家鄉這邊眾人的性格嘛。”
長命問道“那你覺得山主會動手嗎”
郭竹酒咧嘴一笑,“這個問題好沒趣,師父早就給出答案了,啥叫最大的反派”
謝狗輕聲問道“郭竹酒,避暑行宮走出來的劍修,都是你這樣的”
“你就進不去避暑行宮。”
郭竹酒拍了拍謝狗的胳膊,少女尖尖的下巴擱在欄桿上,“不過你也根本不用去避暑行宮浪費光陰,你如果是我家鄉的本土劍修,我敢保證,無論是白景還是謝狗,一定會很受歡迎的,比陸芝那大長腿更受歡迎,不光是因為你劍術高,可以成為城頭巔峰十劍仙之一,更因為你的性格很討喜,是我們最認可的,天不怕地不怕,是純粹劍修,說不定我家鄉的城頭之上,就可以有一位女子劍仙在上邊刻字了。”
謝狗雙臂環胸,哈哈笑道“這樣啊,可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