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玄學那老秀才唉了一聲,伸手抓住陳平安的胳膊,“這也太敷衍了事,陳平安,稍微詳細一點,給說道說道。”
這就叫求道心切
與境界高低無關。
陳平安緩緩說道“我家先生有天官一說,禮記亦有喜、怒、哀、懼、愛、惡、欲在內的七情之說。七顯分身,分別對應七情,二隱,分別負責撒網和收網,其中純粹武夫,就是將一口純粹真氣顯化,盡可能趨于在自身小天地內道化,收束心念,與佛家的止念,道家的心齋,都沾點邊,另外一隱,是練氣士,反其道行之,任由念頭生發,越多越好,息息不停,打個比方,就是如花開遍野,靈感來自陸沉的大宗師篇,那句古之真人,其寢不夢,其覺不憂,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其實也曾參考過佛家六欲說,結果發現這條路行不通,至于為何,涉及自家修行的大道根本,就不說了。至于那位雜家祖師爺之一,書寫的貴生篇,先前我在密雪峰道場內,有過一番推演,好像不足以擔任船錨,又放棄了。最終還是選擇了五毒說,在這其中,按照佛門說法,我就是又故意梁上架梁,頭上放頭了,屬于自討苦吃,故意給自己增添關隘的高度,過心關的難度。簡單來說,就是要以心境作戰場,用心魔殺心魔,殺賊如麻,筑造京觀,不過堆積成山的累累白骨,都是自己而已。心魔可怕,到底有多可怕,我倒想見識見識。山上皆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就要看看,到底能高到何等地步。所以真身就閑下來了,才能跟前輩聊這些閑天。”
陳平安與持劍者同游天外的那一粒心神,不在此列,故而這又是一種宛如天地銜接、相互牽引的遙相呼應。
一粒粒心神附著在九張符箓分身之上,結成一座大陣,契合法天象地。
陳平安不惜用掉了九張符箓,其中還包括兩張價值連城、有錢都買不著的青色符紙。
都屬于一次性消耗品,除非封山,收起某具分身,否則符箓就會持續靈氣流散,直到消耗殆盡,最終變成一張廢紙。
“妙不可言,大開眼界”
于玄捻須笑道“勞煩陳道友,再細細道來,強行名之”
陳平安神采奕奕,眉眼飛揚,拿起煙桿輕輕一磕白玉欄桿,有鏗鏘金石聲。
將自己的那些想法和思路,與老真人娓娓道來。
一揮袖子,煙霧裊裊,變成了九幅畫像,掛像即卦象。
何為七顯
落魄山竹樓青衫山主。主“哀”。
竹枝派外門知客陳舊。主“喜”。
玉宣國擺攤道士吳鏑。主“怒”。
大驪禺州境內,那座律宗寺廟內的中年文士。主“欲”。
游歷青杏國再現身合歡山地界的背劍少年陳仁。主“懼”。
一個大瀆南岸的小國京城秘書省內,有個不偷書只看書的梁上君子。主“愛”。
藕花福地的開天眼、觀道者。主“惡”。
何為二隱
作山中道人裝束的金身境武夫。
大髯佩刀作游俠狀的金丹地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