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玄捻須點頭,“可不是。”
陳平安說道“我曾經在城頭問過崔師兄,后來還問過陸沉,是差不多的答案,都說因為不清楚最根本的那幾條脈絡,所以就無從推演追求真相了。”
于玄微笑道“不這樣,青童天君如何借霧生花,瞞天過海。”
陳平安笑出聲,收起那枚當酒壺的養劍葫,手腕一擰,多出旱煙桿,動作嫻熟,很快就開始吞云吐霧。
于玄訝異道“好這一口”
陳平安笑道“跟喝酒一樣,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
陳平安那兩把本命飛劍,籠中雀的煉劍之法,很簡單,又很難,就是“吃”斬龍石,這也能算是什么“捷徑”
斬龍石一物,比金精銅錢還要稀罕,當真是劍修用掉一點就少一點的,都別說什么有價無市了,直接就是無價。
小鎮當地百姓俗稱龍脊山,就儲藏著一大片斬龍臺,但是大驪戶部記錄卻是甲六山,在大驪宋氏歷史上,在春徽年間將其封禁。
遠古天庭兩座行刑臺之一的斬龍臺,被某位登天劍修一劍斬碎,散落人間,其中最大的兩座“山崖”,分別位于后來的寶瓶洲和劍氣長城,前者便是大驪命名為甲六山、又被呂喦稱之為古名真隱、天鼻等的龍脊山那片石崖。
龍脊山那片斬龍崖,當年按照三方約定,最早是被風雪廟和真武山雙方對半分,大驪宋氏可以幫忙封山和開采,后來大驪王朝臨時變卦,讓開宗立派的首席供奉阮邛分了一杯羹,因為龍泉劍宗所占比例不大,再加上阮邛的身份、口碑擺在那里,尤其風雪廟還是阮邛的娘家人,何況當年國師崔瀺親自走了趟真武山,所以真武山那邊,哪怕有些不情愿,也只能認命了。不過最快用完斬龍臺份額的,卻是風雪廟,這么多年以來,只是派遣兩位上了歲數的劍修在那邊結茅修行,象征性看守山頭而已。
之后就是阮邛那一份,也緊隨其后,“不翼而飛”了。
但是風雪廟那位貌若稚童的兵家祖師,得了一道遠古劍術,關鍵是劍術奇高,門檻卻不高,地仙劍修就可修行這條劍脈。
而阮邛也得到了一門失傳萬年之久的鑄劍術。
劉羨陽返鄉之后,就常去那邊晃蕩,說是巡視自家那片山頭地界,眼神瞄來瞄去的,卻是真武山那邊的石崖,故而次數多了,就防賊一般防著劉羨陽,每次進山,真武山都會有修士貼身跟隨這位龍泉劍宗的宗主高徒。
所以陳平安這次返鄉,就沒對那座龍脊山動任何心思,哪怕前不久還當了大驪新任國師,對于真武山那邊僅剩斬龍臺,想都不去想,提更不會提。
當年在劍氣長城的城頭,陳平安陸續結丹、元嬰和玉璞,飛劍數量連跨臺階,十萬,二十萬,四十萬。
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陳平安提升境界,再就是“吃”金精銅錢,這條捷徑,相對于吃斬龍石,相對,就真的只是相對容易些。
煉化一千五百顆金精銅錢,融入那條已有雛形的光陰長河,大致估算,一把井口月可以分化的飛劍數目,保守估計,有希望達到八十萬,如果再樂觀一點,說不定可以多達百萬把。
但是這種煉劍,是極其穩當的,可是陳平安此次閉關,卻是讓他如同重返避暑行宮的殫精竭慮,每個細節都要反復權衡,一步都不敢踏錯
于玄難得如此猶豫再三,一揮袖子造就出一座符箓大陣,“實在是心癢,閉關一事,你小子與我說個大概即可,說說看,如你這般的閉關法子,我活了這么大把歲數了,依舊是聞所未聞。哪有真身在外逛蕩就能閉關的修道之人,關鍵還是地仙躋身玉璞這個大門檻,記得我當年閉關,都不敢如此托大。何況你先前還失敗了兩次”
陳平安只得說了個大概,“北斗注死,亦可延壽,契合道人心死才可活來之意。于是我在真身之外,設置了九個符箓分身,七顯二隱,全部放在寶瓶洲半山腰之下。至于我這真身,化名陳跡,在一處鄉野之地,當個開館蒙學的教書先生。”
于玄靜待下文,結果這小子竟然止住話頭了,“沒啦”
陳平安無奈道“前輩自己讓晚輩說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