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苦玄恍然道“這都被你猜到了隱官大人的腦子真靈光,難怪可以坐鎮避暑行宮。”
陳平安沉吟不語。
馬苦玄笑道“這是不是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陳平安好像本想給個驚慌臉色來著,只是驀然而笑,“不裝了,不演了,騙了你兩次,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馬苦玄伸了個懶腰,走下臺階。
陳平安說道“對了,好巧不巧,我的這把本命飛劍叫籠中雀。”
言語之際,陳平安身上多出了一件鮮紅法袍。庭院內,馬巖和秦箏與那一襲青衫,可謂好話說盡,尤其是馬巖更是言之鑿鑿,自稱哪怕被陳山主誤會深了,他既然百口莫辯,也愿意用自己的一條命換陳全的一條命。秦箏突然跪在地上,夫唱婦隨一般,立即跟上神色誠摯的一番肺腑言語,陳平安,你若是覺得你娘親的病逝,也與我們有關,那我就再賠給你一條命,
只求你放過我們馬家,求你不要遷怒旁人。
陳平安視若無睹,只是笑言一句,“你們何必繼續拖延時間,意義何在”
說著便從袖中取出幾封飛劍傳信,將其全部碾碎,“想要搬來救兵,估計是不濟事了。”
一位青衣婢女毫無征兆地前沖向陳平安,袖中滑出一把匕首,鋒芒一閃,試圖近身廝殺,有那慷慨赴死的氣魄。
又有一位劍侍縱身一躍,身形在空中伸手一招,將墻上長劍駕馭在手,朝那一襲青衫的頭顱當空斬去。
之后便是青衣婢女紛紛兔起鶻落,視死如歸,一股腦朝那陳劍仙撲殺而去,皆不惜命。
陳平安抬起一條胳膊,雙指并攏,頃刻間,將十數位青衣婢女悉數攔腰斬斷,尸體墜地,滿院鮮血,慘不忍睹。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的馬巖都覺得這一幕太過血腥了,秦箏更是當場嘔吐起來。
陳平安淡然道“身為死士,求死得死。是你們自找的。”
秦箏低頭彎腰,干嘔不已,看似失態至極,婦人卻是偷摸著神采奕奕。
折腰山那邊的道旁酒肆,憂心忡忡的山神娘娘宋瘠,自顧自飲酒,心不在焉。
大雨傾盆,白晝晦暗如夜,急促雨點打在窗戶上邊,吵鬧得好似新鬼煩冤。這般道上雨幕伸手不見五指的慘淡光景,竟然來了兩位客人,一個濃眉大眼的高大男子,一個雍容文雅的儒衫青年,都是身披蓑衣的冒雨趕路,到了酒肆檐下,
各自摘下竹笠,宋瘠方才瞥了眼屋外道路,見那姿容氣度皆如謫仙公子的青年,手牽一匹極為神俊的白馬,四足風雨中。
宋瘠指了指門口的木牌,歉意道“兩位客官,對不住,鋪子打烊了,恕不待客。”
身材高大的男人率先跨過門檻,笑容燦爛道“只是找個躲雨歇腳的地兒,我們自帶酒水的,順便在這里等人。要是不讓進門,我們就退回去,在門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