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研山轉頭望向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知為何,根本不見“道士”有任何動作,余時務竟然已經耷拉著腦袋,沉沉睡去了。
陳平安伸手一抓,手中便多出一只裝滿沸水的水壺,遞給馬研山,“去,澆在那螞蟻窩上邊。”
馬研山被嚇得連連后退。
陳平安冷笑道“就因為那些螻蟻有名有姓,與你沾親帶故,便于心不忍,不敢了”
馬研山面無人色。
陳平安淡然道“奇了怪哉,也沒見這些螻蟻做這類事情的時候,有半點惻隱之心。”
“好像你們眼中,在這世道上,什么都有,唯獨沒有人。”
元嬰境老嫗蒲柳,已經分不清自己是那位年輕隱官的幫兇還是幫閑了。
沈刻還在玉宣國京城內鬼打墻,沈老宗師是個聽勸的,趕忙尋了幾件趁手兵器,殺得刀鋒都起卷了,只是殺來殺去,都是沈刻殺沈刻。那位陳劍仙不知用上了什么陰損神通手段,被殺之人的疼痛之感,沈刻都可以清晰感知,這就迫使沈刻為了自保,不但需要殺人,而且出手殺人的速度必須要快。
賒刀人種昶已經離開這處是非窩,杏花巷馬氏欠他的,終究是要被他討還回去的,就像小鎮俗語所說,先余著。
于磬留在了那處仙府遺址,繼續跟“縫補匠”蕭形作伴。冥冥之中,這個真名復姓公孫的舊洗冤人,覺得自己是很難離開了。因為蠻荒女修也好,神神道道的道冠“任公子”也罷,與她言語,都太真誠,真誠得就像把她當成了自家人。
馬川和馬璧這撥馬氏子弟,各有各的際遇,他們給予這個世道的惡意,都在幻境當中,得到了數倍、十倍的償還。
只是他們在現世造的孽,不是誰幡然醒悟了,就可以一筆勾銷的,天底下沒有這等美事。
“女狀元”在御花園撞見了家族私塾先生的姜桂,后者一席話說得馬徹呆若木雞。
姜桂自然是聽命行事,來此“點撥”馬徹幾句。只是在這之前,他打破腦袋都無法想象,紅塵歷練,還能這般。
旁觀者清,故而愈發畏懼那位陳劍仙的手段。
接下來一幕,更讓姜桂不是個滋味,原來那位皇帝陛下竟然飛奔來此,刻意撇開宦官和扈從,先讓姜國師別多管閑事,再笑嘻嘻著追逐那位女狀元,馬徹此刻已經言語無礙,“她”與那個色迷心竅的皇帝陛下,或者說自己,開始解釋這種荒誕局面,不曾想那個“他”卻聽得大笑不已,反而稱贊“她”奇思妙想,馬徹終于心死如灰,她便一頭撞向假山下一刻,她便撞向了皇帝陛下,兩者合二為一,馬徹癱軟在地,生不如死的處境,徹底脫困了還是拉開序幕,開篇而已
就在此時,馬徹看到了那個站在姜桂身邊的青衫劍客。
馬徹就像看到了一個比“自己”更可怕的存在,地面又泛起一股尿臊味。
陳平安問道“在姜夫子看來,馬徹在仕途能不能飛黃騰達,如果當了廟堂公卿或是封疆大吏,又會是什么結果”
姜桂小心翼翼說道“馬徹肯定可以當個大官,而且官聲肯定不會太差。”
陳平安突然問道“姜桂不是你的真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