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云簽大致介紹了洗冤人和西山劍隱是做什么的。不管怎么說,云簽這婆娘,總有一種傻人有傻福的鴻運當頭。
云簽聽過之后,疑惑道“聽上去很不錯啊,一本萬利的買賣,交換消息,互通有無,宗主當時為何不答應他們”
她再不懂生意門道,也還是知道一個粗淺的山上道理,一條新開辟出來的財源,往往最早來自某個消息。納蘭彩煥譏笑道“我是個滿身銅臭的生意人,不管跟誰做買賣,只認得一個宗旨,任何好處,都是要付出同等價格的。不在錢上計較,就要在人情上結賬了。今
天從誰身上占著的便宜,很容易就是明兒還回去的虧。他們越是不談錢,我就越心慌。”
“所以我就問他們怎么不去找齊廷濟和陸芝。”
“對方說是沒意義。我嘴上當然表示理解啊,心中開始罵娘,好嘛,覺得我境界低,好騙是吧還是以后賴賬,覺得我沒轍”
“我再問他們找沒找米裕。那人也算實誠,說暫時沒找,將來有可能會直接找到那位年輕隱官。”
說到這里,納蘭彩煥笑嘻嘻望向臉皮最薄的自家掌律祖師,不曾想發現對方也在用一種玩味眼神打量自己。
納蘭彩煥氣不打一處來,好嘛,云簽掌律都曉得在男女一事上挑釁自己了。
云簽微笑道“納蘭宗主,還喜歡他嗎”
納蘭彩煥咬牙切齒道“喜歡這種床上床外都是繡花枕頭的銀樣镴槍頭做什么。”
云簽愣了愣。
納蘭彩煥擺擺手,“老娘可沒跟他滾過被單,聽來的小道消息。”
納蘭彩煥跟米裕是一個輩分、差不多年齡的劍修。這就很麻煩了。
若是比米裕年紀小個大幾十年、百來年的,可能還好些,那會兒米繡花的綽號,已經爛大街了。
對米裕動心,至多就是垂涎米裕那張臉,饞他的身子。
納蘭彩煥卻是不同,她當年永遠要比米裕低一到兩個境界,追趕不及。
直到米裕烏龜爬爬躋身了玉璞境,納蘭彩煥離開倒懸山之前,也才是元嬰境。
等都到了浩然天下這邊,納蘭彩煥終于躋身了玉璞境,不料很快就得到消息,那家伙也破境了,竟然是一位劍仙了。當年在春幡齋,在門口擺了張做做樣子的賬房桌子,其實每天無所事事當門神的米裕,對當時還是個小金丹的韋文龍,都沒什么架子,在那避暑行宮,對上那些損人很有一套的年輕劍修,更是擺出誰說他十句、他回一句就算輸的架勢。唯獨在納蘭彩煥這邊,米劍仙都是從來不假顏色的,板著臉擺大譜,朝夕相處,看都
不看她一眼。要說談正經事,查賬對賬,米裕還臭著臉,故意不理她,納蘭彩煥心里邊反而好受些,問題在于他在這些事上,很認真,甚至還會主動跟她請教學問納蘭彩
煥怎能不咬牙切齒,狼心狗肺的東西,是真不把老娘當回事啊。
當年在劍氣長城,罵米裕最多最兇最沒有忌諱的,男子肯定比不上女子。納蘭彩煥,在戰場上出劍狠辣,罵米裕更是不遺余力。
據說米繡花的綽號,最早就是納蘭彩煥給取的。不是喜歡醉臥云霞嗎你就是繡花枕頭一個。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求之不得,既然愛而不得,由愛生恨與憎。
納蘭彩煥再心高氣傲,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年出劍學米裕。
又何止是她一人模仿,那一代的年輕劍修們,不管男女,幾乎都喜歡學米裕的那種出劍方式。
“地仙兩境的米攔腰,別有一種劍仙風采。”
這句話,是老劍仙陳熙親口說的。
當時的聽眾當中,就有納蘭燒葦。
納蘭燒葦當然聽進去了,況且米裕的出劍殺妖,積攢下來的戰功,有目共睹,而且米裕還有個哥哥,米祜當時就已經是劍仙。
這門親事,怎么看都是門當戶對的。郎才女貌米裕與納蘭彩煥,男女雙方皆有才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