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比方,玉璞境劍修的于樾,敢殺一個被玉圭宗寄予厚望的邱植。
飛升境劍修的小陌,就不能做這種事情。小陌尚且如此,陳平安就更不用說了。
修道之人,重重身份,既是護身符,也是負擔。
就像那市井,底層江湖,能打的,也怕那種狠的,狠的,最怕碰到個渾的。
往往是有身份的,死于沒身份的愣頭青。走路上,給莫名其妙一刀捅死了。
謝狗說道“道理不是這么講的。若非如此,以山主一貫小心謹慎的行事風格,也未必會去瞎摻和趟渾水啊。”
老觀主微笑道“在這兒繞我呢”
謝狗嘴上哈哈哈,心中腹誹不已。
奇了怪哉,碧霄洞主哪來這么大火氣,咱們山主在那藕花福地歷練一遭,一老一少,一主一客,據說處得挺好啊。
瞧見那個雙腿飛奔如車轱轆的黑衣小姑娘,老道士臉上雖無笑意,語氣卻是緩和了許多,“小米粒來了啊。”
至于那個化名箜篌的白發童子,她自然是不敢來此的。
小米粒是帶著任務來的,跑到桌邊,摘下斜挎棉包,一股腦兒拿出瓜子魚干,“老仙長,好久沒來了啊。”
老觀主是個頂較真的,笑問道“好久是幾天”
小米粒都不用心中如何盤算一番,當即就報了個準確的天數。顯然是時常心心念念這位和藹可親老仙長的了。
老觀主臉上浮起笑意,輕輕點頭道“有心了。”
謝狗再次對小米粒刮目相看。
咱們落魄山右護法好強啊,還能如此待客要知道在遠古歲月里,碧霄洞主只要出了落寶灘,獨自行走人間大地,那是出了名的誰的面子都不賣,一言不合就是不留手的殺招,至多是在動手之前,撂下一
句“給你臉了”
小米粒撓撓臉,眼珠子急轉,猶豫著如何開口。老觀主猜出她的心思,以心聲笑道“告訴那個歲除宮天然,某人的那副牽線傀儡徐雋,他躋身了十四境,自然是有一份大道回饋的。尤其蠻荒斐然與晷刻兩心相
契,正式結為道侶,讓一座天下的天地大道相契至此,是萬年未有的事情,助力極多,大道裨益之豐,可想而知。那么某人的兵解是真,死是死不了的。”“兵家行事,環環相扣,步步為營。都在某人的算計中了。再等劉羨陽與賒月于今年五月五結婚,之后你們家山主,與五彩天下第一人的寧姚結為道侶,諸如此類
的事情,攢得多了,相信某人用不了多久年月,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舒舒服服躺著,重返巔峰。”
小米粒一字不差默默記下,稍后回去就跟編譜官稟報軍情。
謝狗驚嘆不已,“原來箜篌的道侶,腦子這么好使啊難怪我們這位編譜官平時不愛動腦筋。”
老觀主說道“時代不一樣了,一萬年來,煉氣士的道力不見漲,心力是要高出許多的。他這位道侶,暗中手段,多了去。”
謝狗冷不丁問道“那位真無敵,不會死翹翹了吧”
老觀主斜眼看她。
坐鎮白玉京的掌教余斗,與離開白玉京領劍的余斗,能一樣
謝狗哦了一聲,那就是沒死。可惜鳥。
老觀主說道“高孤在地肺山華陽宮的最后一場道會,所講內容,看似是為下五境道士傳授的道法,實則大有深意,修道資質越好的,反而越要聽聽看。”原來那位道號“巨岳”的高孤,青冥天下公認煉丹第一人。道會之上有三講,一講仙、凡魂魄的異同。二講人身為何可貴,三百六十五氣府如何成為一座長生橋,
細說人身小天地內儲君之山的定位、開辟與不同本命物間的精妙配置,如何才算最優解。三講陸沉的說劍篇和齊物論,其道高在何處,其術如何落實。
當時山中聽眾極多,通過鏡花水月,青冥天下十四州道士皆可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