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當時都不清楚,高孤此次現身,既是傳道,又是遺言。老觀主的眼界和境界都擺在那邊,隱匿其中,連他都有些收獲。
謝狗眼睛一亮,神采奕奕,啥叫資質越好的,過于含蓄了啊,碧霄道友直接報我的名字就行了嘛。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謝狗正發愁如何教柴蕪呢。
老觀主從袖中掏出一枚玉簡,遞給怎么看怎么別扭的貂帽少女,提醒道“收好。”
“得令”謝狗身體前傾,低下頭,畢恭畢敬,雙手接過那枚玉簡。
老觀主眼皮子微顫,進了落魄山才幾天,就這幅德行了
謝狗得手之后,便隨手將玉簡往袖子里一丟。
老觀主以心聲說道“告訴你那位陳山主,別學算卦了,他身份、境地特殊,再加上此道資質太差,算不準的,毫無意義。”謝狗說話不過腦子的,“算不準算出了吉兇,再顛倒看結果,不也是一種準確退一萬步說,最不濟也是個參考,變相的窮舉法嘛,逐一驗證,先將這個一排
除在外,也不算白費功夫吧,怎就是全無意義了。碧霄道友這話說得不”
她本想說一句不過腦子,只是看在老道士與小陌是摯友的面上,算了,免得被碧霄道友記仇,回去就在小陌那邊說自己的壞話。
老觀主默不作聲。白景的腦子,是真好。與小陌結為道侶,確實是誰都不虧待了誰,沒什么高攀與下嫁,世間罕見的良配。
只是她當下這副尊榮,與那白景真身,是不是太過天差地別了。
謝狗悻悻然,光顧著為自家山主仗義執言了。
老觀主瞥了眼某地,“陳大道友,這就是你所謂的上心不分心就是這么閉關的”
扶搖麓那邊,那處道場內沉默半餉,大概是好不容易醞釀出個既穩重又誠心的措辭,“前輩,這叫關起門放心其者,可以守神可放神。”
老觀主嗤笑一聲,站起身。小米粒立即跟著起身。
謝狗打了個酒嗝,依舊盤腿坐在長凳上,她雙手抱拳,晃了晃,算是與碧霄道友拱手作別。
老觀主取出一支卷軸,拋給謝狗,“有機會轉交給雞湯和尚,算是預祝他的弟子合道功成。”
謝狗不愧是謝狗,與碧霄道友半點不見外,當場打開卷軸,一幅畫,上邊只是畫了六竿墨竹,留白極多。
鈐有兩方鑒藏印,白文“六根清凈”,細朱文印“如是觀”。
謝狗重新卷起畫軸,抬起胳膊,往袖中一丟,抬頭問道“道友能不能換件禮物”
老觀主問道“睡不成小陌,你就要當尼姑”
貂帽少女趕忙轉頭呸呸呸,與那臭牛鼻子老道怒目相向,“說啥呢,咒我呢,信不信以后我不許小陌跑去跟你喝酒”
老觀主笑呵呵。
高大身形一閃而逝。
道場內,道冠者陳平安坐在那把夜游劍上,一手雙指捻住那件鮮紅法袍,一手捧腹大笑,“哈哈,陳大道友。”
陳平安依舊閉目養神,置若罔聞。
道冠者伸手揉了揉眼角,忍住笑聲,問道“以后哪天高兩境了,也要如此禮敬前輩么”
陳平安淡然道“即便到了十四境,更要禮敬前輩。”
道冠者回去忙正事。
約莫半個時辰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