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點頭道“現在脾氣不錯,以前本事也很高。”
謝狗學那大白鵝抱拳晃幾下,“過獎過獎。”
陳平安笑道“盡跟崔宗主學些有的沒的。”
如果不是陳平安攔著,謝狗這趟出門,就會穿一件大袖法袍了,她覺得走路的時候比較威風八面。
陳平安好奇道“好像從沒聽你提及過往修道歲月里的恩怨情仇,偶爾跟小陌閑聊,他都說得含糊。”謝狗樂呵呵道“本來就沒啥可聊的,我修行都是靠自己悟,獨來獨往,所以早年就沒有道士有恩于我。我不喜歡抱怨,發牢騷,偶爾吃虧幾次,就打落牙齒和血吞,至于有理由怨我恨我的,都抱怨不得了,山主你是清楚的,我那些放著吃灰的道號的舊主人,都死翹翹啦。活著的地仙里邊,打不過我的,完全不敢怨我,
就怕我去搶他們的道號,我打不過的道士,當然更不必怨我。至于仇家,哈,我就沒有仇家。”
后世女子,出門梳妝換衣服,白景倒好,她每次離開道場,孑然一身行走人間,都是直接換道號的。
恩怨情仇,謝狗說了三個字,故意撇開不談、剩下那個“情”字,當然就都送給小陌了。
就像一封年限很長卻字數不多的情書。謝狗冷不丁說道“青同鬧出這么大陣仗,結果就收了這么些上不了臺面的腌貨色山主,咱們落魄山可別被牽累啊,畢竟梧桐山能夠成為宗門,是你幫忙往文
廟那邊遞了話的結果。到時候我非要跟青同講一講道理,可別攔著我啊。”
陳平安緩緩說道“能教。青同性情再憊懶,也還是個愛惜羽毛的,只要他肯教,耐心好點,多加約束,就是另外一種景象,慢慢來吧。”
謝狗追問道“如果青同教不好呢”
陳平安說道“不還有大伏書院盯著。”
謝狗哦了一聲。
雖然不是去往祖山的必經之路,很快又有一撥修士路過此地,其中有個狐媚子嬌滴滴詢問一句,前邊白色山頭,可是梧桐山。
謝狗翻著白眼,搖頭晃腦。明知故問的浪蹄子,胸脯大了不起啊。
陳平安只是盯著水面,說道“不是。”
謝狗忍俊不禁。
那女修笑得花枝招展,拋了一記白眼給那青衫身影,姍姍然施了個萬福,“言語風趣的俊哥兒,以后說不得咱們就是同門呢,記得相互照拂啊。”
陳平安的回答可謂言簡意賅,“不會。”
謝狗捧腹大笑起來。
那伙投奔梧桐山碰碰運氣的妖族修士,倒是覺得這種對話比較有意思,紛紛大笑而走。
一開始桐葉洲本土妖族修士聽說此事,都覺得是某個膽大包天之徒精心設計的陷阱,好將他們騙過去。
之后是玉圭宗和蒲山都通過山水邸報,證明這座梧桐山是文廟欽定的宗字頭仙府。
可這些年擔驚受怕慣了的妖族,依舊小心謹慎,選擇保持觀望姿態,不敢隨隨便便往梧桐樹那邊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