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見師公愛不釋手的模樣,便提醒一句,“師公,記得還我啊”
老真人將小劍遞還給孩子,笑罵一句,“小氣鬼。”
小道童哪里會怕師公,小心翼翼收好小劍,做了個鬼臉。
寶瓶洲五岳,只有南岳梓桐山,僅有一座名為采芝山的儲君之山。
范峻茂不但自擬神號翠微,獲得文廟的認可和封正,還有意外之喜,得到一塊“天下青山”的匾額。
而這塊匾額就高懸在山腳牌坊這邊,很符合范峻茂的行事風格,高調,張揚,既不含蓄,更不矯情。
來此禮敬的朝山香客絡繹不絕,無一例外,都會在此停步,仰頭看那匾額,許多長輩還會教孩子認字。
路邊有個蹲著干嘔的背劍青年,單手撐著一根竹杖。身邊站著個雙手籠袖的男人和一個貂帽少女。
謝狗說道“底子確實比預期弱了點。”清境山在桐葉洲北端,南岳梓桐山在寶瓶洲最南邊,再加上謝狗在這個過程當中,還負責出手幫忙鄧劍枰穩住道氣,所以這趟手持三山符的跨洲遠游,水分較大
。
陳平安說道“劍枰在弱冠之前,多是在顛沛流離,能有現在的體魄底子,實屬不易。”
他們有一炷香功夫可以在此逗留。
上次大驪京城御書房議事,范峻茂給南方諸國當了一回說客,比較蹩腳,不太稱職就是了。
不談修為,只說官場手腕,范峻茂哪里斗得過兵部尚書沈沉、禮部趙端瑾那些老狐貍
等到大驪禮、兵兩部聯名的國書一出,哪有某國朝廷或是某個仙府敢去北邊的大驪京城,讓鴻臚寺幫忙安排住處
謝狗問道“找那范峻茂敘敘舊”
陳平安聽出其中的一語雙關,問道“與范山君的神道前身打過交道”
謝狗嘿嘿笑,“當年她比較好戰,我也不差,這不就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陳平安疑惑道,“那為何上次在大驪京城,范山君沒有認出你”
當時謝狗跟小陌就在屋外的廊道里邊。謝狗趾高氣揚,笑哈哈道“我如今連自己都快不認得自己了,她如何認得只是打過一架的過客。再說了,非高位神靈轉世,大多會失去一些記憶的。而這些所謂的記憶,就是遠古神靈神位的關鍵所在,那誰誰不是說了嘛,就是小陌的朋友,那個陸老三,猜測一條虛無縹緲卻無處不在的光陰長河,極有可能就是無數個億
兆瑣碎記憶的匯總和布置”
陳平安輕輕揮手,示意謝狗將這個話題打住。我們這位陸掌教還真是愿意跟朋友交心。
謝狗問道“咱們就這么杵在山腳”陳平安說道“上次御書房議事,讓她有點下不來臺,估計我們就算讓人通報,還是會吃個閉門羹,說不定還要為難禮制司女官與我們回復一句范神君剛剛說了
她不在山上。”
謝狗笑道“這是她的老脾氣了,半點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