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璨不覺意外,隨意說道“算他有點良心。”
劉羨陽笑容陽光,雙手抱拳,朗聲道“龍泉劍宗當代宗主劉羨陽,見過諸位,榮幸之至。”
扶搖宗一眾即將錄名的譜牒修士只好紛紛還禮。
顧璨小聲嘀咕道“德行。”
陳平安笑道“多少年了,還沒習慣”
劉羨陽嘿嘿道“主客不到,酒席不開”
顧璨說道“你給我等著。”
劉羨陽立即挪步,給顧璨揉起肩膀,“站了這么久,顧宗主肩膀酸不酸”
顧璨側身躲過,徑直走向祖師堂大門。
顧靈驗笑容嫵媚,斂衽施了個萬福,“見過陳劍仙,見過劉宗主。”
劉羨陽一肘砸中陳平安胳膊。玉宣國那幾位老熟人聚攏站立,跨洲來此開山立派,幫助扶搖宗創建下山門派,他們現在也算是個小山頭,其中沈刻瞧著頗為神色萎靡,照理說,遠游境武夫的
體魄,不該如此孱弱。
老嫗蒲柳譏笑道“沈刻,堂堂八境武學宗師,怎么和和氣氣的一頓酒,就把膽子給喝回去了”
鬼物管窺勸說道“蒲道友,如今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言語何必刻薄。”
沈刻說道“先前你們遭罪,只在肉身魂魄上邊煎熬,跟我沒法比。”
蒲柳笑道“到底是怎么個劫數,沈宗師不如細細道來”
沈刻說道“苦膽破了的滋味,都不敢回想,哪有氣力舊事重提”跟著顧璨離開寶瓶洲,離著那座玉宣國京城越走越遠,沈刻心境逐漸好轉幾分,等到在全椒山這邊落腳,山清水秀,仙家境界,沈老宗師終于不用覺得大白天見
誰都是鬼了。可是等到昨夜那位陳劍仙主動約他們幾個喝酒,沈刻立即被打回原形,直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
虧得是一位純粹武夫,若是最怕心魔作祟的修道之人,沈刻估計自己早就走火入魔了。
還有兩位玉璞境和一撥出身舊白帝城譜牒的地仙,他們也不扎堆,只是分散而立,但是氣質如一。
對那位出身貧寒卻暴得大名的年輕隱官,當然不可能不好奇。不過在白帝城修道久了,道心沉穩,還不至于神色失態,更無套近乎的興趣。
一身粉色道袍的柳赤誠,與站著裝死的柴伯符并肩而立。
別處金翠城又是一座山頭,翟廣韻倍感好奇,忍不住以心聲問道“師尊,這位劉宗主還是玉璞境劍修吧,為何氣勢這么足”鄭清嘉解釋道“一方面是劉劍仙性格使然,光明磊落,百無禁忌,就會自然而然顯得鋒芒畢露,這種人,不管站在哪里,都很難被旁人隨意略過。另一方面是顧宗主在隱官大人這邊,有意無意斂了道氣,收了神,就好似退了半步,而隱官大人在劉劍仙那邊又退了半步,最終便造成了現在的局面,在你眼中,就像劉劍仙
在氣勢上完全壓過了顧宗主一頭。為何如此,想來是他們很早就養出的某種默契吧。我們外人覺得奇怪,很正常,但是他們三個,估計是很自在的。”
翟廣韻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小時候顧璨只要遇到事情,就喜歡躲在陳平安身后。
當窯工學徒那會兒,不起眼的陳平安,就像站在劉羨陽的影子里。
翟廣韻還是有些郁悶,自己敬若神明的隱官大人,在那劍氣長城,何等英雄氣概,怎么回到家鄉,反而白白弱了氣勢。
鄭清嘉無可奈何,幸好自己千叮嚀萬囑咐,才讓這個得意弟子答應在今天不去隱官那邊丟人現眼。
小陌和謝狗沒打算參加觀禮,就在隔壁山頭那邊遠觀祖山這邊。
謝狗贊嘆道“哇,鴛湖道友的眼力不錯唉。”
小陌說道“她畢竟是位管著一座城池、近千號譜牒修士的仙人,始終不被仰止和緋妃打牙祭,自有其過人之處。”
劉幽州主動走到陳平安這邊,抱拳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