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位出身華胄的弘農楊氏子弟,倍感好奇,估計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書上所謂的“寒舍”,百姓人家?
楊?隨便找了個由頭,獨自跑去深潭那邊的觀魚亭,眼見四下無人,少年玩心便起,驀然一個金雞獨立,雙指并攏,瞪圓眼眸,念念有詞。
咄,北江蛇,西湖蛟,南溟魚,東海鯉,諸君莫淺窺,時人休小覷,神靈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
楊?發現聾道人與那田共沒有在那邊落座,也來此地散步了。少年便沒了興致,跑去華陽宮毛老真人那邊長見識去了。
進了院子,跨過堂屋門檻,見姐姐已經摘了冪籬,哇,真是蓬蓽生輝。楊?笑容燦爛,徑直問道:“毛宮主,書房能進去瞧瞧?”
毛錐說道:“隨意。”
不等楊徵阻攔,少年已經快步去了書房,盯著桌上的幾件文房清供,視線停在一方還留有宿墨的硯臺上邊,自言自語道:“這類磚瓦硯,明知道有其獨到之處,可是怎么看都看不出半點好。”
此語當然是意有所指。
你毛錐既然能夠被高孤相中,一身道法當然是高明的。但是恕我眼拙,瞧不出你超然物外的獨到之處。
頭戴冪籬的女子以心聲訓斥他不得無禮,再敢多說一句就立即下山,與此同時,她再輕聲開口笑道:“少年賞硯,只觀其美,不得硯丑。歸根結底,還是閱歷和沉淀不夠。”
楊?連忙朝堂屋那邊抱拳,討饒道:“好姐姐,別罵了。好不容易翻墻偷溜出門一趟,這一路討罵無數,挨罵都飽了。”
約莫是貴家子難掩驕氣,他哪怕得了楊徵的,依舊是不與主人打招呼,擅自拿起桌上那方硯臺,隨意觀看硯銘內容。
劍光驟起,喚醒驪龍,困頓泥塘,久寐如揭。江湖濡沫,夜長水寒,頷珠如燈。風雷逼之,逆鱗張須。千年暗室,吾心靈犀,一點即明,天地皆光。
別說是最重規矩的尹仙,覺得小子無禮,就算是已經足夠不拘小節的南墻,也忍不住皺起眉頭,真把華陽宮當你們自個兒家啦?
反倒是毛錐,依舊是古井不波的態度。昔年在注虛觀外擺攤租借小人書,收攤之后,連環畫小人書里邊,全是指紋甚至是鼻涕。
楊徵站起身,去書房那邊揪著少年的耳朵,將他按在長凳上。
之前毛錐站在門口,看那撥魚貫而入的登門客人,白骨真人的第一眼,就落在了冪籬女子身后的侍女身上。
膽子真大,竟敢來地肺山。
毛錐此刻望向那跳脫的“少年”,真正的正主。
觀魚亭內,老人竟是無需心聲言語,好像便能在水邊自行隔絕天地,并且自信可以瞞過那位白骨真人,微笑道:“言多必失,你不該跟商角提及姓名一事的。他家大業大,做錯什么都虧得起,你行嗎?你當然不行,一步走錯了,就會是萬劫不復的下場。你師父將你送到這邊,在雷澤湖落腳,等同于托付給我照顧,不是讓你犯錯來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自知。出門在外,要小心些,多學學那位年齡相仿的隱官。”
能夠將沉郁人生翻為壯麗,就是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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