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不會了。
謝狗安安靜靜坐在門檻那邊,聽著書桌那邊毛筆鋒毫在紙上的沙沙響聲。
陳平安不抬頭,落筆不停,隨口說道:“有了國師府給的那塊玉牌,大驪京城就可以隨便逛,不用百無聊賴耗在這里,可以去找書看,欽天監,翰林院和國子監的藏書樓,善本孤本極多,都頗為可觀,記得是偷看,別偷拿。”
謝狗說道:“沒啥意思。”
陳平安想起一事,說道:“你飛劍傳信到霽色峰,讓狐國沛湘調個人過來,就是她的親傳弟子羅敷媚,她留在狐國,當那掌律一脈的修士,大材小用了。狗子,你去告訴符箐,去刑部衙署預定一塊三等供奉牌,再給羅敷媚一個最低品的官身,錄檔落籍,她以后就在刑部歷練。”
謝狗疑惑道:“山主,羅敷媚那小狐貍精,不是正跟著孫琬琰、曹逆和袁黃幾個在桐葉洲游歷嗎?”
陳平安神色不變,說道:“那就直接飛劍傳信給崔東山,再讓他記得跟沛湘打聲招呼。”
謝狗嘆了口氣,曉得這就是那場大戰的后遺癥了,原本用以拘押“神性”的某些“遺忘”,如花飄零,碾落成泥,真沒了。謝狗畢竟是謝狗,還不至于為此愁眉喟嘆,小有惋惜而已。
謝狗蹦跳離開后,陳平安停筆,抖了抖手腕,揉了揉眉心,再從桌上拿起一塊未經雕琢的白玉手把件,攥在手心。此物是游歷途中,用行山杖在河水激流中一下一下戳出來的籽料。
關于大驪吏部尚書人選一事,陳平安事先征詢過兩個人的看法。皇帝宋和,以及洪州豫章郡采伐院首任主官林正誠。
林正誠的回信內容很簡單,上策,國師長久自領吏部。
中策,要么從陪都六部堂官中挑選一人,最好年紀不要超過六十歲。或是從邊軍武將中揀選一人,既然文官沈沉都可以職掌兵部,那么由一位功勛武將擔綱領銜吏部,銳意進取,也不算什么。不然就是京城吏部侍郎樊燮就地升遷,此人循規蹈矩,也能湊合著用幾年。
下策,在上柱國姓氏當中,隨便選一個現任家主,或是預定的下任家主。國師抽簽都無所謂。
皇帝宋和心目中的吏部尚書最佳人選,讓陳平安倍感吃驚。
是林守一。
不過皇帝也有幾個過渡人選。馬沅,曹橋,袁崇,長孫茂,魏禮,各有優缺點。
陳平安列了一份名單,是近期要見的一批大驪文武官員。
讓容魚和符箐負責對接諸部衙署。
王毅甫,山巔境武夫。昔年盧氏王朝武將第一人,亡國之后,與現任大瀆長春侯楊花差不多,曾是太后南簪的侍從護衛,之后以武秘書郎身份,擔任柳清風扈從,輾轉各地,當過數次縣尉。柳清風去世之后,王毅甫便辭官,沒有返回舊盧氏王朝地界“養老”,就在陪都那邊隱居市井。
魏禮,舊大隋藩屬黃庭國出身官員,擔任過大驪龍州刺史,約三十年間,一路升遷累官至陪都禮部尚書。
韋諒,法家修士,輔佐崔瀺訂立山上規矩,編撰神靈譜牒。舊青鸞國大都督,陪都吏部左侍郎。
劉洵美,篪兒街將種子弟,戰功卓著,大瀆督造官之一,現任陪都兵部右侍郎。
禺州將軍曹戊,石毫國武將,本名許茂。迎娶了一位上柱國袁氏嫡女。
大驪崇虛局下京師道錄院,京師道正洪逢俠,道號“玉鋒”,金丹境道官,還是一位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