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狗小心翼翼問道:“在那小鎮門口,一個在門外,一個在
門內,就跟咱們山主一見鐘情啦?”
寧姚微微紅臉,含糊其辭一句,“當年他瘦瘦黑黑,誰會看第二眼。”
謝狗不愧是狗膽包天,不依不饒追問道:“既然你們倆不是一見鐘情,為何喜歡,何時喜歡,總要有個由頭吧?山主喜歡山主夫人,很好理解,土包子瞧見個漂亮姑娘、越看越挪不開眼了唄,山主夫人喜歡山主,那我可就是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了。”
小陌故意微微皺眉的表情,看似在埋怨謝狗的大煞風景,實則他也好奇此事,否則早就出言阻止了。
謝狗壓低嗓音試探性說道:“莫非真是這兒劍修所說,咱們山主人不可貌相,年少時便花言巧語,伎倆多多,好女怕郎纏?”
寧姚想了想,有些羞惱,“我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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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城內炊煙裊裊,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布店,賣柴米油鹽的雜貨鋪子,香燭鋪子等等,當然最多的還是大大小小的酒樓。穿開襠褲的孩子,成群結隊被長輩的大嗓門喊回家吃飯。一邊看著鋪子一邊側著身子,奶孩子的婦人。天上的紙鳶也被拽回地面,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悠悠然結伴走在街上,少年現學現用一句表親三千里,堂親五百年,解釋是什么意思。少女笑瞇起眼,她也不知道聽了沒有。
這些年,陸陸續續拉了些人進入飛升城,已經有將近五十萬的常住人口。一不打仗,尤其是誰都知道不會打
仗了,人的精神氣也好,飛升城的氣象就會大不一樣。娶親婚嫁,生孩子,成了頭等大事,隨之也就有了很多新鮮的風俗習慣。
當年開門,接納扶搖洲和俱蘆洲逃難的流民,對于一座疆域廣袤的五彩天下而言,就是朝池塘里邊摔了兩把石子。
今天飛升城祖師堂半數成員缺席,他們之所以沒有參加議事,就是開辟出了一條北方路線,走鏢,護送的,就是人。
根據諜報顯示,東邊,白玉京和歲除宮、玄都觀幾個大宗門,本來早就準備接引大量凡俗入境,已經打造出總體數量可觀的跨洲渡船,只是一內亂,便都耽擱了。
嶄新天下,帶來一種從未有過的世道光景,人比神仙錢值錢多了。
如今飛升城里,許多的營生,都是昔年劍氣長城絕對見不著的活計、行當。
修行之人的道心微瀾,偶爾視線所及的點綴,卻是凡俗夫子一日三餐的生計。
飛升城開始建祠堂,編家譜,置辦年貨,元宵佳節的燈會,中元節的放焰口,冬至如大年。
陳平安揀選了一條相對僻靜的路線,瞧見個坐在家門口喝悶酒的男子,宅子不大,是個熟人,呦了一聲,“也沒日頭了,何劍仙還擱這兒甲魚曬蓋呢。”
名叫何山的中五境劍修,一聽到那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內容,喝酒喝麻筋上了,趕忙起身,伸長脖子,眼神游移不定,搓手道:“二掌柜主動串門來啦?嘿,
何德何能,咦,怎么空手?”
陳平安笑瞇瞇走過去,一把勒助他的脖子,“何劍仙,有個好兒子啊,一看就是親生的,先前在北邊立碑處,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說話真好聽,也隨你,不愧跟顧見龍是一個門派的。”
想那阿良,雖非面如冠玉,卻是身材魁梧,若問怎么個高,他蹦起來得有一丈高。
再說那隱官,天縱奇才,拳法如神,在那街上被女子武夫堵住了去路,你猜怎么著,一拳就倒!
何山拍了拍二掌柜的胳膊,笑道:“去屋子里邊坐坐,嫂子手藝不錯,就當提前吃頓宵夜?”
陳平安松開手,低聲問道:“怎么回事,在外邊招花惹草,被嫂子抓了個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