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的馬監副內心微動,好事啊,去,為何不去,只要陛下點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老人看了眼洪霽,洪巡城,謝了!
皇帝笑道:“就你洪霽一個人,單獨討罵挨訓。”
洪霽抱拳領命,看似苦相,實則內心狂喜。如今大驪官員,誰有機會主動湊到國師府去討頓罵?看來皇帝陛下對巡城衙門的布置,總體上還是滿意的。
等到司禮監掌印去而復返,皇帝問道:“除了杜俞,鬼斧宮在我們大驪這邊有沒有什么事跡?”
老宦官將那份檔案放在御案搖頭道:“鬼斧宮只是個小道場,除了杜俞,沒有修士來過寶瓶洲。”
皇帝望向宋續,看似隨口問道:“你們這邊清不清楚,是誰提議讓杜俞翻墻的?”
宋續說道:“浮萍劍湖,少年陳李。劍氣長城本土劍修,綽號‘小隱官’,陳李尚未及冠,就已經是金丹境。”
皇帝自顧自說道:“那就不是性格跳脫之輩了。”
宋續答道:“肯定。”
皇帝感慨道:“這位少年劍仙,必然前途無量。”
國師府,開了個小灶,鬧哄哄一大堆人,圍著桌子吃午飯。
陳平安笑道:“杜大俠,真是藝高人膽大啊,為了賺點名聲,連腦袋都不要了?還翻墻,你怎么不先把腦袋丟進來。”
榮暢有些羨慕,陳平安跟杜俞是真不見外。隋景澄聽著調侃的話語,夾了一筷子菜,她細細嚼著,真是熟悉的美味。
杜俞臊得慌,恨不得挖個地洞鉆下去,只好說自罰三杯,端起那只花神杯,咣咣咣將三杯一飲而盡。
之前陳李慫恿他當蟊賊,還信誓旦旦說出了事情,他來扛就是了,可如果萬一有什么額外的好處,他們哥倆還有機會一塊兒分紅。杜俞問做這種勾當,真不會被斬立決,連個解釋機會都無?至于什么分紅,杜俞想都不敢想的,也懶得問。陳李說只管翻墻,絕無意外。杜俞信得過這位劍氣長城的小隱官,一咬牙也就做了,哈哈,大不了挨頓打,換個在寶瓶洲揚名立萬的機會,回了家鄉就有吹牛好幾十年的本錢了,莫非你就是那位膽敢翻墻去見陳國師的杜俞、杜大俠?!
剛剛翻墻落地,就被一位自稱國師府婢女的年輕女子給守株待兔。杜俞臉皮再厚,也是無比尷尬,這跟當街拉屎有何區別?
當時容魚內心也是震驚不已,她當然知道浮萍劍湖一行人的身份背景,只是你杜俞好好大門不走,鬼鬼祟祟翻墻作甚?前有寶瓶洲劉老成公然堵門,后有北俱蘆洲鬼斧宮杜俞偷摸翻墻?容魚一下子心中了然,如此一來,皇帝陛下和朝廷那邊,就都當是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了,算是有了臺階下?劉老成跟杜俞,都是舊人登門,花樣不一樣罷了,國師府自有定奪,朝廷這邊就不必追究什么。
陳平安身邊一左一右分別坐著陳李和高幼清,他拿筷子一敲陳李的腦袋,笑罵道:“就你最賊,跟誰學的。”
陳李笑道:“隱官,我以后是肯定要經常來寶瓶洲廝混的,少不了要跟大驪朝廷各地官府打交道。入鄉隨俗,入廟燒香是規矩,反正都是要燒香的,干脆就燒一炷最大的香火,不如直接在大驪皇帝那邊混個熟臉,有個湊合的印象。”
高幼清都不曉得陳李在說什么。隋景澄卻是早就心知肚明了,先前杜俞一翻墻,師兄榮暢都給整懵了,她便猜出了必定是師弟陳李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