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淡然道:“你們說怎么辦,我就怎么辦。”
我那幾位學生當中,從小就最想要讀書的人,是被關在閣樓的崔瀺嗎?是從小憧憬江湖的齊靜春嗎?是左右嗎?是劉十六嗎?
好,現在他鐵了心要當一個窮兵黷武的王朝國師了,極有可能要一條道走到黑只走崔瀺的事功道路了。
這就是你們文廟的愿景,文廟的初衷,對吧?是也不是?!
老秀才嘿了一聲,自顧自笑了起來,小齊啊小齊,也許你不該代師收徒的……是也不是呢。
殷績好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微笑道:“天下大勢都不管了?”
陳平安伸手抹了把嘴巴。
天下大勢?
劍氣長城,文廟議事,還有“天上”,有你殷績的份?
既然雙方明擺著談不了什么大勢,才只好跟你聊點“小事”了。
陳平安再次將殷績的脖頸高高提起,不打算再等了。
關于殷績你,真就是人間最不值得計較的一件小事。
一間屋子,宋連輕聲試探性問道:“哥,不跟著出去看看?”
宋賡重新盤腿坐回榻上,“既然剛才沒膽子露面,現在走出去做什么?除了只會被二叔和陳國師看得更輕,沒有其它用處了。”
宋連神色黯然。
二叔你再生氣,那句當著宋賡的面說“不立儲君是對的”,說得也太重了些。
宋賡重新剝開一只柑橘,笑道:“你卻是可以去看看的。去吧,記得關門。”
宋連輕聲問道:“哥,你沒事吧?”
宋賡指了指屋子的滿地狼藉,笑道:“也不曉得留幾件東西給我砸,現在好了,我還能摔什么?”
宋連愧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拉著你來外邊散心,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宋賡搖搖頭,“一個看似措手不及的偶然出現,必然事先就有其無數個必然造就而來。”
慢慢嚼著柑橘,宋賡此刻的心境,當然沒有臉色這么平靜。
我以前覺得自己已經很明白這個道理,吃透了的,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懂個什么呢。
水榭。
好像有意不想讓少女看到那邊的血腥場面,那個方向的湖面始終霧蒙蒙的,教人看不真切。
容魚與少女肩并肩坐在水榭長椅上。
陳溪已經稍微緩過來了,她現在只是有些擔心那個自稱姓陳的青衫男人,會不會因為她而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