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躋身武評宗師,就會身負一洲武運,毋庸置疑,已是浩然共識。
但是練氣士想要說自己身負某國、尤其是某洲的氣運,卻是比較微妙了。
實在是數量寥寥,例如幫忙扶搖洲破了天荒的一洲道主劉蛻,或是擁有一把“扶搖”佩劍的金甲洲劍仙宋聘,都是當之無愧。
臥虎藏龍的寶瓶洲這邊,明面上至多就只有兩位,千年以降,寶瓶洲第一位以純粹劍修躋身上五境的風雷園魏晉,書簡湖的野修劉老成。此外任你是云林姜氏家主,神誥宗天君祁真,甚至是已經證道飛升的曹溶,誰敢說自己是個有氣運傍身的?
就算別人都是如此說,他們自己也不敢認。
好像只要誰一認賬,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和定數的大道就要算他們的賬。
只因為他們既然運勢已然不錯了,何必再去賭個縹緲賬簿上邊的盈虧?
可是大驪王朝的地支一脈修士,若說他們個個身負一定的寶瓶洲氣運,卻是貨真價實,何況他們去過陪都戰場,驗證過了,確是事實。既有實打實的戰功,他們也就不怕被“算賬”,當然,一手打造出“寶瓶洲地支”的那頭繡虎,也由不得他們畏畏縮縮,占了天大便宜,還敢出工不出力。
昔年,舉一國之力即一洲之底蘊,向他們傾斜了不可估量的大道資糧,繡虎不怕他們吃撐了,只怕他們吃不飽。
懸有一塊“戌”字腰牌的余瑜說道:“國師給我們安排的大考開始了。”
改艷嫵媚笑道:“不曾想碰到個同道,這要是斬殺成功了,可是大補啊。”
他們的教拳之人,有位居武評四大宗師之首的宋長鏡,墨家游俠許弱傳授過劍術,大驪王朝舊山君秘傳望氣之術,還有封姨經常與他們傳授一些稀奇古怪的旁門左道,至于大驪寶庫里邊堆積成山的靈書秘籍,更是任由他們自行翻閱修煉。
昔年大驪鐵騎南下,收繳、整理了無數的山上道書,或是各家仙府門派祖師堂秘藏的真跡,或是奉命主動送來的抄錄本,說是一座書山,毫不夸張。
殺地仙殺玉璞,他們是極為嫻熟,殺順手了的。
只是尚未有過陣斬仙人、挑釁飛升的經驗。
不過他們在陪都戰場上刺殺妖族,當時大驪地支不過是初建,余瑜幾個年紀最小的都還沒有加入,要更加名不副實。
所以地支一脈,當時不管是屬于那座山頭的,都很驕傲,別說是大驪京城,覺得就算在寶瓶洲任何地方,他們足可橫行。
于是只缺了位純粹武夫坐鎮陣眼的十一位修士,在大驪京城有過間隔很短的三次“經驗”,結果都是碰上那位“陳先生”。
天地中央,殷績以心聲提醒道:“蜆,肯定拖延不了一刻鐘的,那個姓陳的,是出了名的后手極多,鬼精鬼精的,你注意抓緊破陣,不可托大。”
高大鬼物點點頭。
這座遮天蔽日的道場,便是她以無數青絲覆蓋而出,最為鬼氣森森,壓勝的對象,便是所有活物。
宛如一只倒覆在桌面上的斗笠盞,罩住了陳平安和大驪地支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