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頭顱的蜆,躲過周海鏡十二條飄帶的釘殺攻勢,身形轉虛化虹遠遁,再在極遠處轉實重塑身形,蜆抬起手,造就出一顆頭顱,隨手按在肩膀上,輕輕晃了晃脖子。
周海鏡瞇眼道:“寶瓶洲大道光明,豈容鬼物猖獗橫行。”
蜆笑了笑,“小姑娘懂什么道,知道什么鬼。”
周海鏡一招手,一座桐柏道山竟是如紙層層折疊,最終道化為一張紫氣縈繞的寶誥符箓。
雙指將那符箓捻住,周海鏡厲色道:“斬鬼。”
蜆的法相身軀被符箓似刀切一般,當場懶腰斬斷,蜆不斷在各地重塑金身,始終被那道天理昭昭、如影隨形的符箓當場斬斷。
長槍一攪,道體隱匿于虛空處的蜆被攪了個粉碎,道意殘余飄散天地間,試圖與天幕蠕動青絲相連。
周海鏡法相只是輕輕一吹,天風大作,顯現出一條浩蕩江河,將其沖洗殆盡。
稍稍歪斜腦袋,好像在思索周海鏡這尊法相的大道缺漏何在,與其糾纏不休,空耗道力,不如畢其功于一役。
長槍已至,裹挾著巨大的閃電雷鳴,蜆試圖伸手攥住槍尖,卻被一穿而過。
只是如億兆黑蛇遍布虛空的滿頭青絲,也瞬間將周海鏡籠罩住。
眨眼功夫,大道禁錮砰然碎裂,周海鏡神色自若,提搶懸空,一副彩甲略顯黯淡,她環顧四周,快速尋覓那頭鬼物的道痕,周海鏡豎眸睜開,金光肆意切割天地。
一把飛劍“歌謠”始終在汲取天地間的靈氣和煞氣,再借助飛劍“火瀑”將雜糅鬼氣的陰冥煞氣,煉化為一股股純粹陰沉清氣。
即便暫時無法將這頭鬼物當場斬斃,大不了就將其一點一點耗死,靈氣耗竭之時,任你十四境神通廣大,終究是無源之水了。
天光閃耀,周海鏡與蜆各展神通。
站在洞府門口的袁化境默不作聲,心神搖曳,不曾想我們地支一脈,竟能如此殺敵。
改艷依舊跪坐在風流帳中,她秋波流轉,可惜不見那一襲青衫蹤跡。陳先生,真是天才啊。
韓晝錦顯然極為震撼,一座道山還能如此作用?!那些宮闕建筑,原來皆是符文,紫氣即是云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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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地支結陣之外,猶有寶瓶洲五岳神君同時現身,以大岳祠廟作為道場,施展出一尊尊金身法相,俯瞰人間,統轄山河。
今天剛剛就任大驪國師的陳平安,已經給他們這些寶瓶洲身居高位的山水神靈,下過一道敕令了,讓他們圍堵攔截一頭鬼物,務必將其困在寶瓶洲。
一般來說,想要調動他們,需要鈐印有皇帝陛下的玉璽,才算名正言順。但是沒誰想要提及這一茬,既不愿意,也不敢。
北岳披云山,神君夜游,魏檗身穿一件雪白長袍,耳墜一枚金色圓環。
擁有三座儲君之山,神讖山,隴山與那鳥鼠山。其中神讖山的山君顧韜,是大驪山水官場的生面孔,據說是縫補山水有功,才從鬼物直接晉升為山神,之后增設儲君之山,其中就有神讖山,再之后披云山魏檗獲封神號,文廟封正,神讖山跟著水漲船高,如今巡游轄境,便要被尊稱一聲顧山君了。顧韜身穿一襲黑袍,深居簡出,除了不定期揀選一二心腹外出巡視,微服私訪,顧韜幾乎從不與山水同僚往來。
晉青身量雄偉,紫袍玉帶,此時神色肅穆,“魏檗,怎么回事,大綬皇帝突然就暴斃了?還被大驪朝廷列為了敵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