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東管西了一萬年的陳清都尚且不管我,你們這幫狗屁王座也想管我一管?死去!”
被罵了一聲“畜生”的大妖初升,置身于一座由他當年親手開辟的蠻荒“英靈殿”,初升臉色陰沉,懸在漆黑一片的無垠虛空中,大妖手拄拐杖,心中憤恨至極,陳清都真是個……起先他與朱厭等大妖還擔心,蕭愻反出劍氣長城,是不是陳清都要與蕭愻來個里應外合,后來周密說不是,斐然和晷刻那邊亦是確定蕭愻絕無與浩然天下聯手的半點念頭,最想要再次反攻浩然的蠻荒王座當中,必然有她蕭愻一個……陳清都果真是送給了蠻荒一個最不可理喻、最沒有家教的熊孩子似的?就這么簡單?
蕭愻站在一處懸浮在空中的高臺上邊,她皺了皺眉頭,原來還有個外人溜進來了。
鄭居中站在她身邊,微笑道:“不如隨我在蠻荒收拾殘局,別開生面,立教稱祖。”
白澤與蠻荒天下大道不契,蕭愻卻是不然。
蕭愻嗤笑道:“誰來立教誰來稱祖?鄭居中,你惡心誰吶。就你也配讓我輔佐?哎呦喂,反胃了,惡心得要吐了……”
鄭居中說道:“我來立教,由你稱祖。”
蕭愻愕然,雙手揪住羊角辮,“啥?!”
蠻荒東南方,不知名洞府之內,流白好奇問道:“師兄,既然我們都是先生斬三尸而出的存在,那么等到先生重返人間,總要擁有一副極好的道身才對,足夠承載他的無限神性。”
綬臣說道:“就是蠻荒大道顯化而生的晷刻,先生將其分合無數次了,早已開辟出一條鳩占鵲巢的道路。大概那座名為浩然的書齋,就是用以重新合道的道場。”
周清高點頭道:“不愧是老謀深算的先生。”
流白卻是感覺古怪,十分別扭,“我是女子,晷刻也是女身,先生就不覺得膩歪嗎?”
綬臣啞然失笑,“道之所存,這算什么。”
洞府門口,鄭居中已經兩次揮動袖子,似乎打散了什么。
霧影問道:“你怎么不干脆一起宰了劉羨陽?”
鄭居中真身笑道:“那就真要蕩盡人性、徹底‘成神’了,那我們還針對什么周密。估計周密只會樂見其成,主動選擇天地通,接引‘他’入主新天庭。如此一來,三教祖師散道,之祠登天堵路,當然還有崔瀺和齊靜春的聯手布局。就成了人間最大的笑話。”
霧影困惑道:“不理解。”
鄭居中說道:“你要是都能理解,周密豈會被請君入甕。”
“萬年以來,誰能夠被三教祖師、這么多的十四境,合力針對?”
“周密而已。”
霧影說道:“那就說點我顧璨能夠理解的人話。”
鄭居中說道:“崔瀺請我護道一程,確實是為‘陳平安’護道,卻不是你們所見的那個重返浩然的陳平安,而是被他拘押起來的陳平安。”
“神性陳平安拘押了人性陳平安。”
聽到這里,顧璨怒道:“放你個屁!少在這邊胡說八道,故弄玄虛……”
鄭居中自顧自說道:“他在年少時起,人心善惡兩條線距離太近了,近乎合一。越是熟悉陳平安的身邊人,你們就越是看不出來,這就叫燈下黑。事實上,陳平安自己都無法分別清楚,什么是真正的人性和神性。后來總算知道了,卻已經身不由己。既然成了半個一,終究有半個一的擔系。”
“陳平安年少時一直追求‘無錯’,他自己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是個人都該如此。卻不知自古以來,如此思想且如此踐行的,唯有神靈。修道之人已非人矣,說的就是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