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慈默然,相較之下,雙方問拳,至少沒有這些個怪話。
白骨道人譏笑道:“姓陳的,讓你幾拳,就真當自己是匹夫姜赦了?”
陳平安微笑道:“人間武道,總要節節攀升,步步登高,哪有萬年之后不如萬年之前的道理。”
曹慈微微點頭。
白骨道人伸手一揮,“好大口氣!小子睜眼看看,如今你們人間最高山,高得過我們萬年之前的那些綿延群峰?!”
寶瓶洲陸地最高山,便是披云山了。
魏檗面帶微笑,其余四尊神君俱是“同仇敵愾”,尤其是那中岳晉青,甚至干脆以心聲安慰起了夜游神君,說這白骨道人說的話是難聽了點,披云山怎么都是我們寶瓶洲最高山岳,也不因道人說了句難聽話就矮了半寸……魏檗以心聲回答了一句,晉青咦了一聲,詢問魏神君為何罵人,好心當作驢肝肺。
陳平安點頭道:“說得在理。”
但是很快補了兩句,“山高山低,與你何關?
“自封三院法主的遠古道士,不一直是匍匐在地上偷偷喘氣嗎?”
白骨道人聞言,隱隱作怒,這番言論過于誅心了,如果廣為流布,容易壞他千秋大業。
就在此時,青裙女子淡然回應了先前白骨道人的那番言語,“先前約定,全不作數。”
出了那座牢籠,所謂盟友,就作廢了,他們這撥道人,本就既無情誼,也無仇怨,例如你這位三院法主,執意要殺我,也是隨意的,被你憑本事殺了,自是我道力不濟使然,絕無怨言。
她也在仔細勘驗一座大驪京城的繁蕪如草原的心相,點點滴滴,好像人間與人心,總體到底是變得更好了點?還是說,整座寶瓶洲,只在此地,有此“昂然心氣”?
謝狗眼神熠熠,熟悉的味道,這就對了。
大伙兒都是道上混的,哪有什么抱團,勾心斗角互殺,各憑本事,剩下一個,就能通吃!
即便青裙女子翻臉不認,白骨道人依舊顧盼自雄,“好,本座也不與你廢話半句,倒要領教領教人間武學最高,高在哪里!”
陳平安點頭道:“正好,一炷香光陰到了。”
一位身穿竹紗豆綠色法袍的女子劍仙,也來到了京畿地界,在那猿蹂棧的青玄洞附近現身。
在崖畔立了片刻,竹素倍感無奈,本來是打算提前一天進入大驪京城,隨便逛一逛,明天再護送大驪皇帝去往北俱蘆洲,不曾想剛好碰到這場對峙,她雖然已經躋身仙人境,竟是連那大驪京城都進不去。
白景給了她一大摞仿制三山符,還給了一幅手繪的寶瓶洲山川圖,作觀想三山之用,也就幫她省去了許多涉足名山的功夫。其中大驪京城這邊的繪圖和標注,便是青玄洞。
竹素雖然舉目遠眺,憂心那邊的形勢,不過半數心思卻在提防隔壁山頭之巔的兩位男子。
到底是劍氣長城走出的本土劍修,她太清楚一個何謂活著才能遞劍助陣的簡單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