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那白骨道人的視線投在了猶夷峰這邊,不曉得多少山巔修士看著聽著呢。
劉羨陽的確沒有吹牛,他不但知曉那白骨道人的道號,還清楚它的術法路數,大致有三條道脈,分別模仿自遠古天庭玉樞院斬勘司,九重云霄院真言署的“音律”,還有瘟部某院,故而自號“三院法主”,當然是在登天一役結束、神道崩塌之后,它才敢如此宣稱道號。
劉羨陽之所以多看那白骨道人幾眼,是為了加深所遞一劍的“印象”罷了。
看一眼便遞劍,到底不如記憶深刻之后再遞劍來得順暢。
那白骨道人也無懼群雄環伺的處境,盟友?自己就沒有了?!
它看了眼青裙女子,朗聲道:“道友,本座已經按照約定,見著了引發天地通、助我們脫困的恩人,要禮敬一番,本座照做了,與那姓陳的沒有如何打打殺殺,而是遵守約定,先禮后兵,有過一番好言好語的,那么接下來如何作為,你總不能多管閑事。”
天下狐主的條條狐尾微微晃動,這廝話多。看來是關押了那么久,著實憋壞了。
她用一種好似看待情郎的脈脈眼光,看著城內的種種新鮮景象,這就是嶄新人間,這般豐富多姿,如此熱鬧安穩的新人間吶。
為何沒有我輩狐族,為何一位狐族都無?!
她瞬間暴怒,卻瞥見了藏短劍于袖內的白景,再想到一旁那男子,只得眼神幽怨,斂了怒意。
對那白骨道人的言語試探。青裙女子只是置若罔聞。
白骨道人也只當她是不喜言語、與誰廢話半句的脾氣,俯瞰腳下那邊如一塊小板磚似的城頭,“陳平安,本座準備尋一處廣袤天地,立教稱祖,你也算是建立有不世之功的豪杰,愿不愿與本座共襄盛舉,你且放心,本座一向用人不疑,就憑你先前的功業,只要識時務,肯追隨本座,由你擔任副教主便是!”
敢情這是封官許愿上了?
謝狗咧嘴笑,她也沒有那么惱火了,之后煉它的骨頭,少些折磨手段便是。她朝那位三院法主豎起大拇指,“好眼光,有魄力。第一眼就相中了我們山主。”
一邊查看陳平安的神色變化、氣機流轉,白骨道人實在按耐不住心中納悶,一邊問道:“白景,莫非你當真大道折損如此之重?也淪落到需要給個后學道士,看護洞府的地步了?”
只是它心中最大疑惑,還不在此,而是那個姓陳的,既然有大功德于人間,為何此刻此身沒有大道庇護的跡象?
真就只是一個走姜赦那條斷頭老路的純粹武夫了?
如果白景過于孱弱,未來大道成就有限,結為道侶一事就算了,先宰掉那小子,說不得就有一樁天大的無形功德可以撿漏。再嚼了白景的那副真身,大補己身大道!
也算劍修白景死得其所,總好過茍延殘喘于世,白景該感謝道友這番好意才對。
陳平安腳尖一點,身形上升。
看著白骨道人那件異常寬大的法袍,原來如此,鬼物蜆的天殛,還留了一點殘余需要收尾。
陳平安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也該你氣數已盡,命喪當場,就此身死道消。”
徐獬忍俊不禁,隱官說話確實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