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狗抖了抖袖子,滿臉殺氣,威脅道:“浪蹄子,攮你啊。”
她實則以心聲說道:“有無道書秘笈,可以送我幾本,最好是帶圖畫的。”
謝狗不忘額外提醒一句,“對了,阿紫姐姐,秘籍內容也別太歪門邪道了,總要兼顧上乘道法為佳。”
青丘舊主以狐尾輕拂眼瞼,感嘆道:“誰能想象,白景這般純粹至極的劍修,也要墮入情教,迷途不知返。”
謝狗立即翻臉不認人,破口大罵道:“騷婆娘大言不慚,給臉不要臉是吧?”
青丘舊主唏噓不已,那條狐尾輕輕垂地,它頷首道:“有,怎會沒有,若是能夠等到此間風波平歇,姐姐送你幾十部便是。”
與白景閑聊之際,她難免心中痛惜苦悶,吾山孩兒輩落魄久矣。
畢竟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謝狗見她順眼幾分之后,便好言勸說道:“姐姐也不必愁眉苦臉,天高地闊的,只要不傻了吧唧自尋死路,以姐姐的道行,哪里去不得,哪里不自在。”
青丘舊主疑惑道:“白景都曉得照顧他人的心情了?”
貂帽少女神色認真,好像自言自語道:“天地悠悠,飄零久矣,此身原本不知愁,最怕萬一見溫柔。”
青丘舊主先是一愣,繼而一驚,再贊嘆道:“白景,沒想到你在劍道之外,還能有此見解。”
謝狗神色淡然,擺手道:“不必驚怪,你們只是些翻書人,我卻是即將著作付梓的寫書人。”
青丘舊主認真思量一番,試探性問道:“是打算將萬年之前的劫道經歷,先記錄在冊,再編訂成書,找書生幫忙校勘潤色一番,售與山澤野修?”
謝狗滿臉嫌棄,指了指她,“頭發長見識短,盡會說些大煞風景的混賬話。”
青丘舊主轉過頭,望向那座漂浮在天的雪白高臺,喃喃自語道:“我也與那古巫一般無二,誤以為這一遭能夠見著‘那位存在’的人間轉身哩。相信若是真見著了,我不會如何欣喜若狂,見不著,也不如道友那般悲哉慟哉,就是,就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謝狗嗤笑道:“周密有意打破舊天條,將你們全部放出來,本就是想著讓你們來人間搗亂的。”
青丘舊主笑著搖頭,“那就是你小覷周密了。”
貂帽少女不置可否,瞥了眼青玄洞那邊,一跺腳,“這憨貨。”
謝狗與那青丘舊主說道:“狐尾架橋。”
青丘舊主倒也照做了,抬起一條雪白狐尾,謝狗躍上狐尾,狐尾一甩,將貂帽少女拋向京畿猿蹂棧那邊。
謝狗飄然落定,說道:“竹素,速速敞開心扉,穩住本命飛劍,你著了道了。”
竹素不明就里,仍是不問具體緣由,當真屏氣凝神,照做了,立即將“三籟”之內的兩把飛劍,收歸于兩處本命竅穴之內。
謝狗一抖袖子,短劍滑出,左手握劍,右手掐訣作劍指,飛快在竹素眉心幾處連續敲擊,再將短劍迅猛刺向竹素心口,劍刃虛化,毫無障礙沒入竹素那座用以“摹拓”真言的人身洞府,硬生生剮掉那條水紋,只留下一層淡淡的痕跡,竹素眉頭微蹙,哪怕有絞心之痛,身體始終紋絲不動。
謝狗拔出短劍,劍刃重新轉為實物,右手攤開掌心,攢簇五雷,左手輕輕一抖劍尖,震落數條宛如鮮紅蚯蚓之物,墜入掌心雷局之內,它們頓時被雷法煉化,呲呲作響,腥臭無比。
竹素道心大震。
謝狗揮揮手,驅散那股氣味,瞪了一眼竹素,沒好氣道:“要不是發現及時,就要被那三院法主不知不覺鳩占鵲巢了,給它在你氣府之內悄悄塑立神主,一兩百年之后,你這副皮囊,就該是那白骨道人的一處山林別業!在那之后,你每次祭出飛劍‘三籟’,它就可以用飛劍作渡口,在你身內隨便逛蕩,終有一天,徹徹底底,反客為主。”
竹素臉色微白。
但凡是一頭能夠在遠古大地橫行千年之久的大妖,哪有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