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徐獬深以為然,笑著打趣一句,“就像混官場,科舉同年的世家子弟與寒素子弟,后者相對輸得起。”
曹慈想了想,說道:“徐君這個比喻也沒有那么恰當。”
徐獬說道:“以前聽聞我那位傳道人提及天下武學,說純粹武夫要有一種提著發髻想上天的心氣。當時很不理解,現在有些明白了。”
曹慈點頭道:“武道越往上走,越是臨近山頂,身邊同道寥寥無幾,越要講究武夫的心性,需要敢說敢想,敢作敢當。”
徐獬說道:“修道之路大致亦然。”
曹慈聚音成線,密語道:“我師父當年游歷劍氣長城之后,帶我一起返回中土神洲,她期間想要問拳鄭先生,鄭先生沒有答應。”
徐獬點點頭,確實聽說過這樁山上故事。
曹慈說道:“不過鄭先生有過一番評論,說了關于一些他眼中的武夫資質。”
徐獬好奇萬分道:“能否告知鄭先生評語的具體內容是什么?”
只要提及鄭居中,說一個鄭城主,或是道一聲鄭先生,總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保管無錯的。
曹慈緩緩說出鄭居中的那番評價,涉及一位習武之人的天資材力。
“曹慈是天九人一,青冥天下的林師,與大端裴杯皆是天八人二,張條霞是天七人三。”
“兵家初祖姜赦是天五人五。”
“桃花福地謝石磯是天四人六,青神王朝白藕是天三人七,白玉京姜照磨是天二人八,陳平安是天一人九。”
神臺之上。
身穿最后一件破敗不堪的斬衰麻衣,古巫單膝跪地,嘔血不已。
他視線模糊,仍是竭力抬起頭,看了遠處一眼。
就像一位即將壽終正寢的老人,坦然面對死亡的到來,那將是一場不必悲慟的喜喪。
這場沒有外人打攪的演武,古巫生平所學,已經悉數施展出來,可謂盡興。
對方也同樣讓古巫領略到了萬年之后的嶄新武學,筋骨打熬如何別出心裁,拳架如何別開一境,一場演武就像一部武書,解釋了如今一口純粹真氣運轉的精妙,何為吾神即神殿。
古巫咧嘴,與那男子點點頭,好像在言語一句,好拳,我輸了。
但是古巫依舊掙扎著站起身,搖搖晃晃,體魄神魂俱已是強弩之末,再也無法聚攏一口真氣。不過他依舊學那位青衫男子的站姿,緩慢提起一只血肉無存、剩下白骨的手掌,鮮血浸透袖子,顫顫巍巍的手掌,朝前伸出。
請出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