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不管新飛升還是新十四,那位年輕隱官,就是他們共同的大道之敵。
例如緋妃先前合道之時,冥冥之中,便清清楚楚看到了一幅畫面。
天地鴻蒙恍恍惚惚,唯有一堵山崖峭壁最為接近真相和實物,只見它孤零零懸在青天黃土之間。
緋妃仰頭瞧見了她的妖族真名,被明明白白崖刻其上。
那種“榜上有名”,任何蠻荒妖族瞧見了都要心驚膽戰。
她有過一番嘗試,試圖摧毀整座峭壁,無果,緋妃只好退而求其次,嘗試抹掉自己的真名字跡,可惜依舊無法成事。
若是那個叛出蠻荒的遠古劍修,由他遞出此劍,才算合情合理。
畢竟他在合道之時,就曾以一條肆意游蕩于數座天下的恢弘劍光,好像告訴整座人間他的合道之路是什么。
不過他已經在那場天地通中跌境,此時該是在某地養傷才對。近期絕無可能趕來蠻荒戰場。
莫非是他跟白景兩位遠古劍修,天地通過程中都曾遞劍,也都跌境了,返回人間之后,淪為雞肋,結果都被陳平安抓住機會,暗中嚼了他們兩位的真身?
順勢抹掉了兩個“大妖真名”?
只是轉念一想,緋妃自己也覺這種猜測過于荒誕。
畢竟是在文廟當家作主的浩然天下,以陳平安的手段和心機,估計做得到,卻不敢也不宜這么做。
陳平安屬于“做得到卻做不出這類事”。
整座浩然天下,既有本事做到這類事,也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恐怕就只有白帝城那位了?
朱厭將視線從隱官身上移開,轉去望向小若土垤的那座山巔,咦了一聲,驚訝道:“劉叉那個廢物,怎么沒有跟著這條看門狗一起趕來。”
緋妃臉色不悅,立即一拂袖子,將朱厭聲音打散,再以心聲提醒道:“別被劉叉聽了去。”
朱厭嗤笑道:“被那種廢物聽了去,能奈我何,過過招練練手,就當給爺爺撓癢癢!”
緋妃怒道:“朱厭!你再這么口無遮攔,我就立即毀約,那樁謀劃休要再提!”
朱厭只好暫時閉嘴。畢竟密約關系到仰止能否返回蠻荒,只好暫時忍了緋妃這婆娘。
果然合道成功,便了不起,以前不見你敢如此跟爺爺造次。白澤實在是偏心!
這位曳落河新主,先前被白澤親自指點一番,得以破開迷障,已經合道成功,躋身了十四境。
站在蠻荒最高處的那一小撮大妖,如今分出了三個輩分。
白澤領銜,晷刻坐鎮蠻荒,此外如朱厭、仰止,還有被白澤喚醒的離垢、官乙等,他們都屬于道齡最長的“遠古”一代。
之后是大妖緋妃,官巷。再然后才是綬臣、王制和碩人這撥補位的新王座。
新妝也在看那山巔景象,試圖確認劉叉有無隱藏在何處。
劉叉如果當真投靠了落魄山,并且愿意給陳平安當馬前卒,可就相當棘手了。
不過輩分什么的,只能說明道齡長短,蠻荒天下真正看的,還是道力強弱,殺力高低。
前不久精通觀天象的大妖初升,通過觀察劉叉那顆天外命星的移位,與斐然、緋妃他們給出了一個絕對不算好消息的真相。
初升幾乎可以確定,那位曾經身居高位的舊王座,已經離開中土文廟的功德林,去了寶瓶洲,置身于落魄山地界。
不過初升倒是并不如何緊張,理由是以劉叉的脾氣,絕對做不出重返蠻荒、倒戈一擊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