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主將,不分敵我,可以全部做掉,隨時隨地殺了作己身的大道資糧,誰敢跟隨?
這不比不懂調兵遣將的昏庸之輩,更讓旁人膽寒?不愧是道號“大殉”的家伙,路子真夠野的。
柔荑當然極希望王制能夠活下來,王制只要能夠合道,極有可能會影響到兩座天下的最終走勢。
那位年輕隱官所謂的“小白澤”,可謂一語中的,切中要害。
按照初升的既定策略,蠻荒接下來每一場大戰,都會由隱藏道號的王制,擔任主將或是副帥。
為的就是讓王制能夠穩步躋身十四境。
緋妃以心聲問道:“碩人道友,如果王制逃過一劫,他還能繼續統兵嗎?”
柔荑照實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難免軍心渙散,王制積攢道力的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若說取巧,讓王制更換容貌身份,隱匿在戰場中,相信效果只會更差。”
緋妃心中有數了,道號大殉的王制,已經是個扶不起的雞肋貨色。
柔荑趕緊說道:“蠻荒有無王制,總是不一樣的,大殉道友若能長久見功,依舊大道可期。”
緋妃一笑置之。
從山巔這邊看過去,除了地面上王制、柔荑住持的那支蠻荒妖族大軍。當然,它們現在已經失去了坐鎮中樞的主帥。一死一逃。
還有天上打開了三座“大門”,那幾頭道氣磅礴、身形極為矚目的王座大妖,它們周邊懸浮著一座座妖族甲士如蟻附的大岳,刀光劍影熠熠生輝的道場遺跡,亦有朵朵云海之上旌旗蔽日,它們皆如一艘艘懸空的神異渡船,用以承載難以計數的妖族兵力。
不細觀,只看個大概,倒有幾分志怪小說里邊,上界仙官調遣天兵天將的樣子。
書院君子羅國鈺心情沉重,詢問道:“高礎,能看出那些渡船如何運作的根腳嗎?”
高礎迅速翻檢心湖記憶,回答道:“根據文廟秘檔記錄,全是碩人繼承舊王座黃鸞的那些宮闕道場遺跡之屬,估計是女冠雙手奉上,交予其它王座,再被大妖私下煉制,篆刻大量符箓,打造成渡船,只是這些渡船為何能夠如修士縮地,暫時不知。”
羅國鈺自言自語道:“幸好我們提前看到了這些渡船。”
高礎點頭笑道:“下一場大戰,就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仙家勢力介入很深的兩個世俗王朝,在國力相近的情況下,往往打得都是一場場“明白仗”。
往往是任何一方的大規模調兵,都會被那些隱匿于云中的神仙們盡收眼底,即便是調用大量仙家渡船的快速運兵,都有蛛絲馬跡,都是有跡可循的,況且渡船再快總快不過修士的飛劍傳信,隱藏再好,也難逃一國五岳山君、邊境山水正神與城隍們的法眼。
丁遨游難掩震驚神色,這些妖族畜生,竟能如此調兵,到底怎么做到的?
需知在這些年在文廟內部,也曾在“調兵”一事上,匯集了大量營造一道的天才人物,他們極其用心鉆研過能否打造出某種渡船,例如這種渡船能否被大修士施展袖里乾坤神通,“隨身攜帶”?抑或是以極負盛名的流霞舟作為模板和底稿,當然需要成本更低,否則就無法量產……
但是擅長營造、渡船構建的大修士們,以及墨家機關師,再加上精通符箓的前輩們從旁出謀劃策,家學也好,不可外傳的師門絕學也罷,他們都再無任何藏私,只是不管如何耗盡心力去計算,推演出來的結果,都是不可能打造出這種“大型渡船”。
文廟最終還是選擇了大驪王朝聯手墨家打造出來的山岳渡船在內三種渡船。
與那天幕距離過遠,羅國鈺也只是一位地仙,無力探究更多的細節。
羅國鈺問道:“丁國師能否以術法摹拓那些渡船附近的畫面?”
丁遨游汗顏道:“已經試過了,那幾座大門附近道氣叢生,景象混亂,再加上大妖有意遮掩,實難精準勘測。”
那尊澄觀王朝武運顯化而生的女子神將,她提醒道:“陛下,形勢嚴峻,敵我雙方兵力懸殊,山巔戰力也是一邊倒,我們只能盡量找機會拖延時間了。”
黃莽點點頭,“拖著就是了。”
丁遨游灑然笑道:“也好。省得老夫白費功夫一場。”
那個蒼老嗓音又拆臺一句,“怎么不說省得瞧見徒子徒孫們在靈堂祭奠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