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鄭居中,將來成功立教稱祖了,豈不是隨意對兩座天下予取予奪,到時候還有誰敢說個不字?
緋妃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抬頭望向天幕,猜測那位小夫子是否正在俯瞰此地此景。
如果說白澤是為了求個心安,所以選擇意氣用事,不惜一死了之,你禮圣也不管管?
言師到底是一位道齡悠悠的老前輩,正因為他遠離是非,看待大勢反而更加透徹。
作為一個能夠與碧霄洞主互稱道友的修士,言師在漫長的修道歲月里,實在是見過太多世道與人心的波瀾起伏。
無數學道人的花開花落,老人猛然回首,故人一一凋零,不知不覺便是萬樹空枝的光景了。
人間諸君休要小覷了鄭道友。
鄭居中拋出這么一個荒誕提議,看似置身事外,將自己摘出,坐收漁翁之利,實則不然,此人欲想“正本清源”,由他擔系兩座天下的最大因果。
表面上,鄭居中心高氣傲,目中無人,問心于“全部的山上”。
顯而易見,是要逼死白澤,不給白澤被迫躋身偽十五的機會。
言師內心有些遺憾,可惜多年未見碧霄道友。
不知道當年自己贈送出去的釀酒方子,如今釀出美酒了么。
道之所系,由不得碧霄道友閑逛蠻荒。自己何嘗不是身不由己,無法優哉游哉。
類似的處境,其實還有當年十萬大山的老瞎子。
劍氣長城的陳清都,還有蠻荒托月山,在大戰之前,都要先確定這位之祠道友的態度。
即便無法與其結盟,也要爭取讓他保持中立。
米裕仗劍而立,面朝妖族大軍。
背后,就是劍氣長城。
當年阿良他們也一定是這么覺得的吧。
山巔那邊,謝狗站起身,揉了揉貂帽,腳尖一點,輕輕躍上欄桿。
“少女”瞇眼看著高處,天邊的朝霞和晚霞,都是不花錢的脂粉吶。
興許是近墨者黑的緣故,曹慈下意識模仿某人,卷起了兩只袖子。
匯聚大驪地支之力于一身的周海鏡便有些尷尬,“我們怎么辦?到底算幾個人?”
法寶可以外借,但是陣法一道,卻需要韓晝錦他們合力駕馭。
袁化境他們也是啞然。
裴錢以心聲說道:“周宗師,你若是無法登上擂臺,就把那兩把狹刀借我。”
周海鏡臉色古怪,猶豫再三,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陳國師說了,斬勘和行刑兩把刀,借給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借給你這位開山大弟子,這件事,沒得商量。裴錢,真的,不騙你,陳國師當時瞧著笑瞇瞇的,其實殺氣騰騰得很吶。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地支一脈所有人,他們都可以幫我作證。”
裴錢一頭霧水。
她想不明白就不多想了,無妨,自己是武夫之外,也是劍修。
官巷嘖嘖稱奇道:“不管怎么講,此時此刻,我輩都是在見證歷史。”
柔荑心情沉重,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何等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