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貢笑道:“你大可以將來某天,證明我是錯的,國師是錯的。你敢嗎?”
燕佑喃喃道:“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說北衙的某些人,是因為近些年的失望所以想要歸鄉,會覺得大驪其實沒有什么兩樣。
那么周貢就是倍感失望之后,正因為他是歲月悠悠的修道之人,依舊愿意懷揣著一點點的希望,才選擇留在那艘渡船,既沒有返回風雪廟,當那掌律一脈的二把手,卻也沒有去地方州郡當官。但是現在周貢在內的有些人,都覺得明天的大驪王朝,一定會更加強大。
至少可以期待。
離鄉漸遠的青山綠水間,一大兩小晃悠著,青衣小童賊兮兮問道:“山主老爺說過,武夫行走江湖,要有一顆英雄膽。小米粒,咱們不是習武的,如果遇見了落草為寇的歹人,作那剪徑的勾當,慫也不慫,怕也不怕?!”
黑衣小姑娘大嗓門道:“又慫又怕!”
“光是怕也不濟事啊,用你那顆靈光的腦袋瓜子想想看,咋個辦?!”
“跑!”
陳靈均翻了個白眼,一個蹦跳起身,晃了晃屁股,“小爺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記神龍擺尾,教他們做人。”
鐘倩挎著包裹走在后邊,懶洋洋道:“擱我,就撲通跪地,嚷嚷著好漢饒命。”
陳靈均伸手擋在嘴邊,與小米粒低聲說道:“咋樣,我就說鐘第一靠不牢的,真遇到事,還得看我……”
鐘倩一腳踹在青衣小童的屁股上。
蓮藕福地,青丘狐主親眼見過了狐國,總算放下心來,她說要去別的地方游覽一番,朱斂就隨便找了個由頭,不與她同游,青丘狐主嫵媚一笑,也不強求,飄然離去。故國山河,小舟如一葉,遭逢驟雨,出沒風波里,也無雨棚船艙,避無可避,滂沱大雨,霎時間譬如瀑澗暴注,撞擊肩背。老人容貌的朱斂,不知為何,也不以渾厚罡氣遮擋雨水,只是默然端坐船頭,一人一舟出沒風波里。青丘狐主實則隱匿蹤跡于岸邊,駐足良久,見之恍惚,操舟若神耶?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耶?
國師府,陳平安處理完公務,一邊等待文廟的消息,一邊親筆書信一封,要與柳七請教留人境一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