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籟在桌旁凝神看字片刻,笑道:“珠玉在前,不敢落筆。”
學道人共白云入觀來,翠竹千竿間,晨鐘暮鼓說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神游知古今。
修真者同綠水出山去,紅塵萬丈中,春風秋月傳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周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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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裴錢來到永泰縣地界的一間客棧,約好了辰時一起去四海武館,她要幫那兩個少年引薦給魏歷。
洪濤他們都早早換上了一身干凈衣衫,畢竟今兒是拜師去的,不是上門乞討。
昨夜離開國師府,容魚給了他們兩只袋子,里邊分別裝有一些碎銀子和金瓜子。
錢財是英雄膽吶,退一萬步說,就算拜師不成,他們留在京城,敞開了大吃大喝,開銷個月余光陰不成問題,回家鄉去的盤纏都是夠的。
碰了頭,再次見到裴錢,精瘦少年小心翼翼說道:“你就是鄭錢,對吧?”
裴錢也沒有否認,笑道:“這么藏不住話?”
馬步海咧嘴笑道:“反正騙不了你,還藏什么。洪把頭說得對,跟聰明人就不要耍小聰明,不然就會顯得格外的蠢。”
老人心情復雜,不知怎的,總覺做夢。
國師府也進了,大驪國師也見了,甚至差點就吃上國師府的那頓宵夜了。
裴錢說道:“你們運氣好,能夠碰到洪先生。”
洪濤使勁搓手,惶恐道:“當不起當不起。”
先生一說,是讀書人的專供,跟他八竿子打不著。
一路上,馬步海問東問西,多是那場陪都戰事的演義故事,裴錢偶爾搭話幾句。
到了那座大清早就人聲鼎沸的武館,隔著一堵墻,院內哼哼哈哈的,大幾十號的青壯男子,正在走樁練拳打熬體魄,期間夾雜著一位男子的訓斥聲,說著一些粗淺的拳法口訣。
裴錢停步抱拳,與那兼任門房的武館弟子說道:“我叫鄭錢,與你們館主是舊識,此次冒昧登門,有事相商,勞煩通報一聲。”
那門房疑惑道:“哪個鄭錢?”
他迅速將那扎丸子發髻的年輕女子仔細打量一番,心中惴惴,不可能吧?
自然不是不曉得“那個鄭錢”,學武之人,混一口江湖飯吃的,不認得陪都戰場的“鄭清明”,“鄭撒錢”,就跟山上修煉求仙的,沒聽說過風雪廟魏劍仙一般。
更何況自家館主,有事沒事就要與他們炫耀幾句,當年那場問拳,到底精妙在哪里,其中兇險又在何處……
只是就像一個地方郡縣的胥吏門戶,大清早被敲開門,來者自報身份,結果與京城某部尚書同名同姓,你要不要問上一問?
裴錢微笑道:“就是跟你們館主切磋過的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