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叉說道:“我不去花影峰傳道。”
老聾兒點點頭,理解理解,不挨一劍已屬萬幸,哪敢奢望更多。
劉叉說道:“他們可以來黃湖山求學劍術。”
老聾兒眼睛一亮,重重合掌,“理當如此,理當如此!我回到花影峰就給他們立下一條規矩,前來黃湖山學劍也好,問道也罷,他們都不可御劍,不可騰云,不可施展縮地法,必須徒步往返,才好略顯幾分求道之心。”
劉叉第一次轉頭,正視這個眼神誠摯、滿臉感激欣喜的老聾兒,問道:“圖個什么?”
老聾兒也是頭一回直視劉叉,笑道:“不圖個什么。”
真要說圖個什么的話,大概就像落魄山那個老廚子所說的,若能轉念一想,天高地闊人自由,相由心生,換了張新鮮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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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京城。
渡船校尉周貢帶著燕佑,走出兵部衙署,其實也就花費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就把事情辦妥了。
除了周貢已經是一艘大驪劍舟的新任主官,就是那艘屬于臨時匆忙“下水”的“密州”劍舟,現在指揮這艘劍舟的武將,只是署理,而且他年事已高,即將卸任歸鄉,如果不是國師下令,緊急下水,連同三艘劍舟一同巡視寶瓶洲山河,估計老將軍這輩子就別想掌控一艘劍舟。
此外燕佑也有了官身,因為他是金身境武夫,屬于“帶藝”投軍,按照大驪邊軍律例,燕佑直接獲贈了一個的武官勛位,雖是大驪十八級武勛墊底的云中尉,但是一位大驪武將有無武勛傍身,天壤之別。
武勛并不與武官品級直接掛鉤,屬于榮銜,高官低勛、低官高勛都是有可能的。
燕佑感慨良多,大驪官員辦事真是快速得驚人。以前只是聽聞,今日卻是親身領教了。
先前他跟著周校尉到了衙署,自報名號,遞交公牒,被一位穿七品官補子的年輕官員帶去,直接見著了右侍郎吳王城,周貢稟明情況,吳王城立即讓人跟禮部勘合完畢,得到了一封禮部侍郎董湖的鈐印文書,吳王城讓他們稍等,離開官廳,去找到左侍郎徐桐,再喊來兵部武選司在內三位諸司主官,等到吳侍郎返回官屋的時候,便將兩份文書遞給周貢,另有副本錄檔,吏部會定期抽查。
今日無事,周貢不必著急趕回鳴鏑渡,就領著燕佑去見一位如今在嘉魚縣衙門當差的袍澤敘舊,察覺到了燕佑的心情,周貢調侃道:“一路心弦緊繃,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之前跟陳國師聊天也沒見你緊張。”
燕佑尷尬道:“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說來奇怪,當時傻了吧唧跑去攔阻軍方渡船,揚言要與那位年輕國師問拳,燕佑是不怕的。
但是到了千步廊,進了兵部衙署,尤其是跟著周校尉見著了那位“吳侍郎”,燕佑很緊張。
大驪律,有大功于國家社稷者封爵,戰場累積小功者按級授勛。
周貢笑道:“你要不是金身境武夫,屬于有武運傍身的小宗師,投身戰場,同僚便能夠有些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的武運庇護,否則兵部絕對不會給你一個云中尉的武勛。所以你不是破格,而是定例。倒是我在保留師門譜牒身份的前提下,能夠升任劍舟的船主,屬于兵部破例了。”
燕佑小聲嘀咕道:“朝廷真夠市儈的。”
得到了這份正式的兵部文書,出身紫煙河金蘆府的燕佑,就有了大驪的官身和武勛,此刻他既是周貢的貼身護衛,也能夠參贊軍機。
周貢糾正道:“這叫務實。”
燕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