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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廟里邊議事,大門外邊飲酒,互不耽誤。
陸芝說道:“下次再有這樣的議事,別拉上我。”
哪怕當著經生熹平的面,陸芝說話,依舊直接。
阿良說道:“不比劍氣長城,人心不一,一場關門議事,看似越絮叨繁瑣,其實越有益處。因為等到最后開門,人人離去,我們腳下,就少了許多岔路。”
經生熹平會心一笑。
阿良嬉皮笑臉道:“熹平兄,我這話說得是不是很有圣賢味道?”
熹平說道:“沒有最后這句,有點像。有了這句就破功。”
阿良自動忽略后邊那句,輕輕晃蕩酒壺,說道:“陸芝,你以后在這邊,會很受歡迎的。”
陸芝說道:“因為我出劍,不過腦子?”
阿良笑道:“怎么可能。”
陸芝伸長雙腿,仰頭喝著酒。
阿良也嘗試著伸長雙腿,結果發現比陸姐姐要少踩一級臺階,就立即悻悻然收腿,干脆盤腿而坐。
坐著不顯個子矮,伸腿才知腿太短。傷了感情。
陸芝喝酒一向豪邁,很快就喝完了一壺酒,將酒壺放在一邊,當然是擱在了遠離阿良那一側,被他討要回了空酒壺,天曉得這家伙會做什么事情。
陸芝隨口問道:“阿良,你怎么不去老老實實當個讀書人,做個書院山長終歸不是難事。”
阿良搖頭道:“就算當得上,也當不好。練劍,一百個茅小冬都比不上阿良,教書這種事情,十個阿良都比不上茅小冬。”
當了一本正經的讀書人,就一輩子別想清凈了,身在書院,不管是書院山長,還是學宮司業,或是沒有官身只有頭銜的君子賢人,他阿良就會像一輩子都不曾走出過那座圣人府,治學一事,只會高不成低不就,沒什么大出息,那個好像永遠大怒不怒、大喜不喜的男人,大概就會失望一輩子了。
阿良不愿意自己只是四大圣人府后裔中的某個儒生,身份顯赫,學問一般,對這個世界,無甚大用處。
可要是做了放蕩不羈、云游四方的劍客,文廟里有掛像、有神像的那個人,總不能天天教訓他吧,教他練劍嗎?不好意思的。
至多只能擺一擺老爹的架子,勸他每次出劍要盡量守規矩,恪守禮儀,不可傷及無辜,更不要因為你的出劍,傷了世道人心……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沒有再多了。
畢竟練劍一事,連陳清都都不太絮叨他,那么數座天下,就沒誰有資格對他阿良的劍,指手畫腳了。
天底下有那么多的醇酒美人,都在等著阿良去喝,去見,豈可讓那雙方久等?
阿良神色認真幾分,轉頭說道:“陸芝,之后咱們幾個,一起重返劍氣長城,你悠著點,不要輕易祭出那把飛劍。”
先前左右說話留有余地,沒有直接答應陸芝一起問劍托月山,其實大有緣由。
這在劍氣長城,是一件連避暑行宮都沒有記錄檔案的密事,因為涉及到了陸芝的第二把本命飛劍。
只有參與議事的城頭巔峰劍仙之間,才有資格知曉此事。
劍氣長城有一小撮劍修,比較劍走偏鋒。
陸芝之所以遲遲沒有躋身飛升境,除了她年紀確實不大之外,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陸芝耗費了太多心神、光陰和神仙錢在第二把飛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