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換一拳。
方圓三里之地,雙方拳意崩散流逝,拳罡雄渾無匹,如江河滔滔,如同百萬條縱橫交錯的細密劍氣充斥空中。
以至于經生熹平一時間都不好逆轉光陰。
陳平安站在一條河岸邊,抬起手背抹去嘴角血跡。
曹慈站在河面上,一條河水,漩渦無數,皆是被紊亂拳罡撕扯而起。
陳平安笑問道:“拳招有無名字?”
曹慈點點頭,“曇花。”
陳平安抬了抬下巴,“鼻血擦一擦,就咱們倆,講究個什么,多學學我。”
他娘的,什么曇花,曇花一現?這名字真不如何,取名字這種事情,也得學學我。
曹慈微笑道:“那你強行咽下一大口淤血算什么。”
陳平安突然緊皺眉頭。
體內小天地,毫無征兆地出現了山河震動的不妙異象,這才曇花此拳的精髓所在?與那劍修飛劍一穿而過之后的難纏劍氣,差不多?
河上已經不見白衣,只聽曹慈笑言一句,“這一拳,暫名流水。”
下一刻,陳平安竟是被一拳打出了功德林,摔在了文廟廣場那邊。
倒是沒有一路翻滾,手肘一抵地面,身形倒轉,一襲青衫飄然落地。
曹慈一步跨出功德林禁制,來到文廟之外,“陳平安,到現在還穿著法袍,就這么不計較毫厘之差?想要故意挨拳,讓我幫忙砥礪體魄,這沒問題,只是連勝負都如此不在意?”
曹慈瞇起眼,“我覺得你還沒到這個時候。”
陳平安笑道:“你想岔了,我是覺得你今夜來歸還劍鞘,不挨你幾拳,心里邊過意不去。”
話是這么說。估計曹慈不會相信,其實陳平安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自己都不信。
可事實上,陳平安確實有個難言之隱。
因為承載妖族真名一事,自家體魄玄之又玄,陳平安很容易心境不穩,加上先前又被那個從天外重返托月山的十四境老家伙,為老不尊,給對方狠狠陰了一把,所以陳平安一旦放開手腳,傾力出手,與曹慈往死里打這一場架,拳腳會順勢扯動道心,自然而然,就會殺心四起,若是與人捉對廝殺分生死,毫無問題,可與曹慈問拳,卻是切磋,就會不妥。
曹慈有些恍然,猜到了些事情,就打算收手。
問拳已經無意義,更沒意思。
陳平安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你自創多少拳招?”
曹慈說道:“不到三十。”
陳平安點頭道:“有點少。”
曹慈問道:“看樣子,你接下來出拳,能更認真幾分?”
陳平安臨時找了個法子壓制修士心境,神采奕奕點頭道:“不過事先說好,別不小心打死我,此外你都隨意,拳招再多,出拳再重,都沒事。”
曹慈第一次遞拳之前,正兒八經拉開一個拳架。
白衣一振,大袖微搖,拳意內斂到了極致。
但是文廟四周,天地靈氣竟是開始自動退散。
曹慈微笑道:“此拳名為龍走瀆,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