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自身劍術不夠高。過劍氣長城遺址時,尚未躋身十四境,不然何必在意托月山大祖和周密的看法?
陳平安拍拍手,起身告辭離去。
劉叉愣了愣,猛然轉頭。
只見那個家伙站在功德林一處“門口”,擺擺手,笑呵呵道:“釣,繼續釣,前輩繼續,小魚跑光了,可以等大魚。”
劉叉只得破例一回,瞥了眼湖中游魚的動靜,被那家伙拿石子一砸再砸,還有個屁的魚獲。
好家伙,比那阿良更狗日的。
劉叉望向湖水,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幫我捎句話給竹篋。”
陳平安跨過門后,一個身體后仰,問道:“哪句話?”
劉叉微笑道:“告訴他,要成為蠻荒天下的最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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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劉叉問道:“幫了忙,無所求?”
陳平安保持那個姿勢,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先余著?”
劉叉抬起手。
陳平安丟過去自己親筆撰寫的一本冊子,是關于釣魚的詳細心得。
劉叉接過手,收入袖中,道了聲謝。
按照李槐的那個說法,陳平安在未來的山上修行歲月里,也會找幾件散心事做做,沒什么大的想法,就真的只是散心了。
比如下山當個隱姓埋名的學塾夫子,學問不夠,就只教某處村塾蒙童的識文斷字,可能都不會是落魄山附近的龍州地界,要更遠些。或者在蓮藕福地里邊,當個教書先生,也是可以的。
再比如偶爾會御風遠游,去萬里之外的江河湖泊,獨自垂釣,拎幾壺酒,再給自己煮上一鍋魚湯。
如果說掙錢是為了生活,生活卻不能只是掙錢。
那么上山修行是人生,人生一樣不能只是修行。
只不過練劍習武,掙錢修行,讀書求學,都不可懈怠就是了。
陳平安睜開眼,暫時還是沒有發現那條夜航船的蹤跡。
身邊三個,大概是在自家地盤的緣故,納蘭先秀都已經捻出繡袋,換了些旱煙,她性子冷清,不太喜歡說話,其余兩個,比較言語無忌,尤其是那少女姿容的鬼魅,好像對曹慈、傅噤、許白這些年輕俊彥,都特別感興趣,與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聊得特別不見外,小姑娘覺得曹慈更好看些,被她稱呼為飛翠姐姐的,卻說傅噤更好,因為這位白帝城的城主首徒,是位劍修嘛,比起耍拳腳功夫的,風流氣度,肯定要天然勝過一籌。
那個小姑娘就瞥了眼那個青衫劍修,覺得身邊這位,好像就不咋的。
陳平安只是假裝什么都沒聽見,沒看見。
不曾想聊著聊著,那個飛翠就聊到了那場文廟問拳。原來才幾天功夫,這個消息就從文廟傳到了山海宗。
天下事紛紛雜雜多如牛毛,可是總會有那么幾件事,會被人津津樂道。就像某些人,會鶴立雞群,有些事,會眼目一新。
小姑娘好像有些悶悶不樂,原本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她,突然就不說話了。
大概是在為曹慈打抱不平?覺得那個什么隱官不講江湖道義,打了曹慈的臉?
飛翠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轉頭與那悶葫蘆的男子主動說道:“你是劍修,最少仙人吧?眼光肯定不差。那么你覺得那場問拳,如果雙方分生死,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