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羨陽看了眼“天外”,笑道:“還剩下點時間,帶你見一見真正的山巔風景好了。”
之所以破例,是因為這個女子鬼物,可能是正陽山某個將來的“柳玉”。
下一刻,她只覺得四周景象變化,然后心弦緊繃,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只是一瞬間,一位好歹劍心依舊是元嬰境的鬼物,竟然當場道心崩潰。
在那一望無垠的無窮大戰場上,無數金身神靈高高在天,不計其數的妖族在地,天地間廝殺不斷,尸骸遍地,如山脈綿延。
而她與那個劉羨陽所站立之地,竟是一頭大妖手持法刀的刀尖之上,身高不知幾千丈的大妖,一腳踩在山岳上,探臂持刀挑起,一雙猩紅眼眸,眼神炙熱,它仰頭望天,戰意盎然。
劉羨陽淡然問道:“司徒文英,看在你很不像正陽山劍修的份上,我才帶你來這邊,你最后還有沒有什么想說的話?”
兩人視野所及,戰況慘烈。
只不過劉羨陽是見怪不怪了,可是那個名叫司徒文英的鬼物劍修,卻是驚心動魄,只是眼見景色,就已經頭暈目眩,道心失守。
有那一雙金色眼眸的彩甲神靈,矗立在大地之上,攤開手掌從天外接引一條璀璨星河,握住后作為一條長鞭,高高掄起,鞭打大地,大地支離破碎,溝壑縱橫。
有那女子模樣的巨大神靈,在她御風落地之時,高處云海密布,數以萬計的金色閃電瞬間垂地,好像使得天地接壤。
有那大妖一手扯過神靈的“渺小”身軀,撕開之后,隨手丟棄一半,剩余一半放入嘴中,大口咀嚼,卻又被一根從天而落的金色長戟,傾斜著釘穿胸膛,它竟然獰笑著一個身體前傾,自己撕開身軀,再反手攥住那桿長戟,一個重重踏地,丟還給天上一尊金身神靈,被后者接住之前,數十位位于低處的神靈被一穿而過,長戟主人的神靈接手之后,看也不看一眼懸掛堆積在長戟上的神靈尸骸,只是輕輕抖腕,震散手中兵器上的那串“糖葫蘆”……
她顫聲道:“這就是你的本命飛劍?”
劉羨陽扯了扯嘴角,“不然?天上憑空掉下個玉璞境,又剛好被我劉羨陽接在手中嗎?”
她呆滯無言,沉默許久,最后心知必死的她,竟然反而笑了起來,“如此收場,意外之喜。”
劉羨陽蹲下身,說道:“我終于明白那些話的意思了。”
昨天在那過云樓,跟朋友躺在藤椅上一邊喝酒一邊閑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兩個最要好的朋友,東拉西扯,什么都說。
最后喝酒微醺,陳平安笑瞇瞇望向天幕,說了些心里話。
他說有意思的事,有意義的事,都不容易做到。
有意思的難事,做成了,未必有什么意義。但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做成了,一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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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峰上的幾撥觀禮仙師,甚至都能夠清晰感到一線峰那邊大地震顫的余韻。
至于撥云峰和水龍峰兩地,來自一洲各地的兩撥山神水神相聚,他們對于山根水運,感知更加敏銳,相較于一般修士,更難確定一場問劍帶來的后果,足可長久改變地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