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蕙亭沒想那么多,只當是神仙臺最不近人情的魏師叔,破天荒在關心人,她一下子笑顏如花。
魏晉就知道自己白說了。
袁真頁腳踩虛空,再一次現出搬山之屬的巨大真身,一雙淡金色眼眸,死死盯住高處那個曾經的螻蟻。
它身上有一條條淬煉而成的氣運長河,流淌在作為河床的筋骨血脈當中,這就是一洲境內首位躋身上五境的山澤精怪,得到的大道庇護。
陳平安同樣是一雙金色眼眸,只是遠遠比袁真頁更為濃郁且精粹,冷笑道:“怎么,非要我說自己是朱厭,你才好認祖歸宗?”
袁真頁厲色道:“狗雜種繼續笑,一拳過后,玉石俱焚!記得下輩子投胎找個好地方……”
陳平安勾了勾手指,來,求你打死我。
半炷香已過,可以再給你多出一拳的機會。
崔東山忍了忍,結果還是沒能忍住,捧腹大笑。
姜尚真也是無可奈何,找誰比拼氣運消耗和大道壓制,都別找咱們家這位被浩然、蠻荒兩座天下處處針對的年輕山主。
至于那位搬山老祖的混賬話,就不用斤斤計較了,反正它很快就會徹底閉嘴。
姜尚真心聲詢問道:“兩座天下的壓勝,分明還在,為何好像沒那么明顯了?是找到了某種破解之法?”
崔東山一語道破天機,“先生只是真正想明白了一句佛家語,欲要渡眾生,實為眾生度。所以才能夠順勢躋身某種境界,時時迷障在法中,處處機緣法無礙。先生是先有此心,再有此境的。”
姜尚真點頭道:“厲害厲害。”
不過姜尚真很清楚,崔東山只是說得輕巧,陳平安真正做起來,絕對是一場身心煎熬。
崔東山白眼道:“廢話。”
劍頂那邊,劉羨陽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壺,隨便丟出白玉欄桿外邊。他雙手抱住后腦勺,昔年仇怨,俱往矣。
落魄山竹樓外,已經沒有了正陽山的鏡花水月,但是沒關系,還有周首席的手段。
曹晴朗在內,人手一捧瓜子,都是小米粒在下山之前留下的,勞煩暖樹姐姐幫忙轉交,人手有份。
魏檗離開披云山,在這邊悄然現身,隱匿蹤跡的元嬰劍修崔嵬,也隨之現身,輕聲打招呼:“魏山君。”
魏檗笑著點頭,“辛苦了。”
崔嵬一時間無言以對。
我一個霽色峰祖師堂的記名供奉,在自家山頭盯著,辛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