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錢看見小米粒一直在發呆,忍不住問道:“想啥呢,有心事?”
小米粒松開手,落在地上后,使勁點頭,伸出手掌,然后握拳,“這么大的心事!”
然后重新攤開手,小米粒嘿嘿笑道:“嗖一下,就沒事嘍。”
層層云海之中,兩抹身形,一閃而逝,若是俯瞰山河,如絲線蜿蜒。
寧姚視野中,陳平安好像在練習一門上乘遁法,身形化作十數條劍光,轟然而散,只是最終被迫重新凝聚身形之時,都會歪七倒八,重新畫弧掠至寧姚身邊,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寧姚這才想起,喜歡什么都學的陳平安,好像唯獨沒怎么研習保命的遁術,這其實在山上譜牒仙師當中,并不常見。
寧姚反正閑著也沒事,稍稍上心,看了他幾次施展過后,她心意轉動,身形悄然散作十八條劍光,最終在數十里外的云海上空,凝聚身形,寧姚踩云懸停,安靜等待身后那個家伙。
陳平安跟上寧姚,在那之后,就不再演練這門遁術了。很快兩人御風路過一座仙家門派,翠嶺高聳,古亭翼然,鑿險構造樓觀府邸,依山而起,山中有瀑,崖有紅漆榜書,剛好有一撥彩衣仙子,手提花籃,好像要去某地采花制香,鶯鶯燕燕們,歡聲笑語,瞧見了兩道驚若翩鴻的御風身形,她們立即止步停下言語,對那對陌生男女,投去好奇視線,莫不是一對出門游歷的山上道侶?
寧姚問陳平安知不知道是什么門派,陳平安就將這個小門派的歷史淵源,娓娓道來,寧姚抬了抬下巴,問有沒有認識的,需不需要打聲招呼。陳平安笑著說不用不用,只是聽說過,半點不熟。
等到她們再稍稍認清了那遙遙過路男子的面容,突然有女子率先驚呼出聲,雀躍不已,趕緊與身邊師姐妹們說是那位青衫劍仙,落魄山那位!
原來先前那場正陽山問劍,這座仙家門派的修士,也曾憑借鏡花水月看了一半的熱鬧。
陳平安不認得她們,她們倒是認得陳平安了。
先前在山頭那邊,對著鏡花水月,她們還嘰嘰喳喳,爭吵內容,十分女子,有人覺得那個叫劉羨陽的龍泉劍宗嫡傳,劍術可能更高幾分,但是相貌氣度嘛,終究是不如那位落魄山的陳山主。之后有人得知落魄山就在披云山附近,都已經與同門約好了,下次去北方大驪那邊歷練,一定要去瞅瞅,爭取就近看那落魄山劍仙幾眼。
不曾想今兒才出門,就看到那位年輕劍仙的御風而過。
可惜那位陳山主身邊跟著個模樣還湊合的女子。
說不定是這位劍仙的弟子呢。
同樣是修士御風,速度有那云泥之別,早已將那些女子拋在身后,看著陳平安的無奈表情,寧姚忍不住笑道:“你沒必要故意擺出這個樣子,我其實半點不在意。”
陳平安微笑道:“知道的。”
可事實上,不擺出這個樣子試試看?
寧姚在不在乎,是一回事,自己在不在乎,絕對是另外一回事。她之所以會不在乎,可不就是自己次次很在乎?
事情分先后,陳平安這就是將自家先生的順序學說,學以致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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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羨陽離開一線峰后,在北邊小國一處城郊的山神祠廟,跟董谷幾個同門相聚,謝靈笑道:“剛剛得到師父飛劍傳信,讓我們抓緊趕回去,師父就在神秀山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