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多,各科院官員胥吏加在一起,還不足兩百人。
在大驪諸多衙門當中,是一個最云遮霧繞的地方,不顯山不露水。
多是世代相傳,子承父業,所有欽天監官吏不得改遷轉任別官,出現缺員就在欽天監內部逐級遞補,非朝廷特旨不得輕易升調貶謫、辭官致仕。所以是只丟不掉的鐵飯碗,兩層意思,沒外人爭搶,自己卻也放不下。
欽天監官員,雖然人人身處大驪京城之內,其實等于是與世隔絕了,與外界幾乎沒什么聯系,每次外出,都需要內部和禮部的層層審核、報備,每次外出的特制關牒,用過一次就需銷毀再錄檔,里邊的人,不敢結交攀附官員,外邊的京官,更不敢與欽天監打交道。稍有過界牽扯,就容易丟掉官帽子,還是腦袋跟著一起掉的那種。
陳平安在一條巷弄中緩緩而行。
一樣米養百樣人。
看待天地廣袤的這方世界,好像誰都是在盲人摸象。
視野不同,角度不同,得出的結果,就會云泥之別。
純粹武夫,視野所及,諸多實物皆纖毫畢現,而修道之人,更是能夠依稀看見天地靈氣的流轉,此外還有神靈的望氣術。
陳平安的心念起伏之間,天地就像跟著出現了細微變化,越是靠近劍氣長城那個方向,或者說蠻荒天下,當下這個與陸沉暫借而來的境界,就會衰減越快,看來同樣一個人,還是分出了個主次之別。
這才合理。
不然自己憑借十四境修為的一身通天道法,趕去蠻荒天下,豈不是等于憑空多出兩個十四境。
禮圣先前在人云亦云樓那邊,之所以答應先生,多試一次?是不是已經沿著那條光陰長河的上下游,看到了這一步?
那么禮圣是希望自己借此機會,做什么?
如果禮圣是隨手為之,并無目的,那么擁有這份道法的陳平安,其實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回一趟家鄉落魄山,或是以“跌境”作為代價,遠游北俱蘆洲或是桐葉洲。
陳平安驀然出現一個強烈的心念。
一步跨出大驪京城,直接出現在了楊家藥鋪的后院。
結果見到了一位少年模樣的道士。
道祖笑問道:“自童年起,獨自一人,照看著歷代星辰,辛不辛苦?”
(本章完)